司決明坐起了身,看向旁邊端坐的長孫千裡,笑了笑道:“你想我是何用意,我就是何用意,隻要你高興。”
“......”
長孫千裡凝噎片刻後,直接道:“你給我拿走。”
司決明看到他要把玉佩還給自己,眉頭微蹙,伸手推他的胳膊,道:“别給我,送給你就不是我的了,你要是不想要自己處理了吧。而且你還給我,我放于何處?我衣服都被沖走了。”
司決明見長孫千裡皺着眉卻一直沉默不語,也沒再說要還給自己,視線在他的臉上描繪着,緩緩說道:“千裡,你有沒有聽過命中注定?我把它送給你,是因為,我覺得它就應該是屬于你的東西。”
樓船行駛在無垠的海洋上,昨天他們找的那個小島一無所獲,正在往洛西州的方向開,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回到王府。
扶光耀坐在床榻邊看着虞千洛有些不安的睡顔,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宿風說叫她吃早飯,可是看着她緊皺的眉頭和眼下的烏青,不知道她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有些不舍得打破她的這份甯靜。
她的發絲被風浮動着,扶光耀的目光在虞千洛的臉上停留片刻,起身走到窗戶前關上了那不斷漏進海風的窗戶,那潮濕和鹹氣并沒有因此減少。
他們沒有找到司決明,他一直不願意去這樣想,可是在這深邃晦暗的海上,王爺怎麼可能還找得到,可是不找王爺他們幾個人能做什麼呢?
他轉過身,眼神在昏暗的的燈光下有些迷離,房間内,除了呼嘯的海風和她的呼吸聲一切都顯得異常安靜。
他坐回床榻邊從衣襟處拿出那張标記着無數個紅點的地圖,就代表着找了無數個島嶼,扶光耀手肘搭在旁邊的櫃子上,手掌撐着額頭,他覺得好沒有希望,好渺茫,無數次的失望裡面隻有無奈。
“啊——!”
突如其來的驚叫聲迅速的讓扶光耀拉回了思緒,看着從睡夢中驚的坐起虞千洛渾身發着抖,扶光耀扶上她的背來回撫摸:“怎麼了?做噩夢了?沒事了,你别怕。”
她渾身顫抖,迅速拉回扶光耀的手緊緊抓住不停搖晃,眼睛滿是偏執顯得有些瘋狂。
“我夢到二叔了!我夢到他回來了,在海上,我看到他了!真的,他回來了!在船裡......?在王府裡......在島上!不是不是!.....在哪裡?我看到他了!!”
扶光耀看她眼神裡全是癫狂,精神不穩定的樣子,說話也颠三倒四,她現在每天情緒都特别不好,可是昨天吃飯的時候還多說了幾句話甚至反過來安慰祥吟。
以為她好多了,沒想到狀況一天比一天差,看着她有些魔怔了的樣子,扶光耀心頭彌漫着難以言喻的悲傷,不敢再凝視她,輕輕握住她兩隻手,聲音有些沙啞,道:“你别這樣。”
虞千洛大叫道:“真的!真的!他回來了,為什麼不信我!我看到他了,他還活着!!”她真的看到了,她相信她的直覺,她能感覺到。
虞千洛見扶光耀低着頭,不看她也不回應她,顯然是不相信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直接沖下了床跑出了房間。
“郡主!”
扶光耀沒想到她有此舉動,直接追了過去。
祥吟和宿風聽見動靜都跑了過來,隻見虞千洛穿着桃粉色的修身裡衣光着腳就跑出了船艙,祥吟驚慌地叫了一聲:“郡主!你怎麼了?”
虞千洛直接撲到她身上緊緊抓着她的胳膊,眼神混亂,嘴裡不停地喊:“祥吟,我看到二叔了!他沒死!我看到他了!他要回來了!我看到他了!”
兩個人征在了原地,祥吟看着她癫狂的樣子瞬間紅了眼眶,道:“郡主,你别這樣,我害怕,郡主你不要這樣。”
扶光耀在身後看着她分不清現實夢境的瘋魔樣子,身側的拳頭緊了緊。
虞千洛聽到祥吟的話一下變了臉色,大喊道:“是真的!為什麼不信我!”
又轉頭拽着宿風不停搖晃,嘴裡不停地說:“二叔要回來了,我看到他了,他還活着!我真的看到他了!”
祥吟趕緊去拉她,道:“郡主,你别這樣!”
宿風被虞千洛拉扯的有些站不住腳,擡手扶着她胳膊,難過的說:“郡主,你沒休息好,你......”
聽見這話虞千洛直接推開了拉她的兩個人,為什麼所有人都不信她,她真的看到了,祥吟看見她往甲闆的高出跑去,頓時感覺呼吸聲都停止了,三個人都驚慌失措的去拉她。
“郡主!!”
“二叔——!二叔——!”
“二叔——!你在哪!?你告訴我!!”
看着曠闊無垠的海面虞千洛不停地喊,肆虐地海風不停地刮在她的臉上,很疼很疼,虞千洛感覺那風不止刮到她的臉上,還刮到她的心裡,三個人看她一副要失心瘋的樣子都上去拉她。
“郡主,你别這樣!”
虞千洛不知道哪來得勁瘋狂的像一匹脫缰的野馬,三的人都拉不住她,四個人直接在甲闆推搡了起來,一團亂麻。
扶光耀看她情緒失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嘴裡回來就那幾句話,他也要瘋了,直接抓的她的手腕把她扯了過來,大聲道:“虞千洛!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一聲叫喊三個人全都停住了。
但是無奈悲傷并沒有消散,而是一同沉寂在空中揮散不去,虞千洛征愣的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洩了力氣,緩緩跪坐在地上,一隻手耷拉在身側。
宿風直接推開扶光耀,道:“你這麼兇幹嘛!?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扶光耀直接被他推的退後了兩步,頓時放開了虞千洛的手腕,她的手腕一下子掉了下來,砸在身側和地闆上。
祥吟和宿風趕緊蹲在地上看虞千洛,看到她嘴唇抿得緊緊的無聲的哭泣着,無情的時間仿佛靜止了。
轟鳴的海浪聲裡夾雜着她細微的抽泣聲,愛她的人都聽的那麼真切,祥吟感覺她的淚腺跟虞千洛長到了一起。
祥吟跪倒在地上,摟上虞千洛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裡,哭喊着:“郡主!”
“啊啊啊啊!”祥吟撕心裂肺的喊道:“你不要這樣,我心好疼啊。”
兩個人跪坐在甲闆上,哭喊的祥吟抱着肩膀微微顫抖的虞千洛,時間這一刻變得毫無意義,每一秒都在滋生着痛苦被無限拉長。
扶光耀走上前輕輕的拉開了祥吟,一隻手攏到虞千洛的膝蓋下面,一隻手攏着她的後背,把她抱了起來,轉身進到了船艙。
虞千洛靠在他的肩頭眼睫輕輕垂下,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兩個人站在甲闆上看着扶光耀離去的背影,宿風擡手摸了摸祥吟的腦袋,道:“好了,不要哭了,她會沒事的。”
祥吟用袖口用力的擦了擦奔流不停的眼淚,點了點頭,她從沒有像此刻那樣希望時間能過的快點,這樣悲傷痛苦的時刻就能早點過去。
一個護衛從船艙底下走了上來,看到甲闆上的兩人跑了過去,道:“大人,旁邊看到一個小島嶼,要去麼?”
宿風點了點頭,護衛就跑到的甲闆下面。
兩個人坐在沙灘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大部分都是司決明再說,長孫千裡在聽,他不禁想這人話可真多,滔滔不絕不會累一樣,也不會渴,司決明看着遠處的樓船,道:“有人來了。”
長孫千裡征了征,沉默片刻,道:“嗯。”
司決明看着他,道:“怎麼感覺你很失落的樣子。”
長孫千裡笑了笑,道:“沒有。”
他失落麼?在這了無人迹又風餐露宿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個世間難有的煩人精,現在可以回去了,還失落麼?
随即調笑道:“不過我聽你的語氣好像挺失落的,你每天都這麼放飛自我,因該很享受當野人的日子吧?”
司決明“哈哈”了兩聲,确實,他不用注意形象,可以每天随地大小躺。
而且長孫千裡還看不見他摳鼻孔剔牙,不過馬上就要回去了,随即道:“沒意思,這麼快就來了。”
長孫千裡咽了咽喉嚨,片刻後,道:“我們困這裡很多天了,要回去辦正事了。”
聽着樓船越來越近的聲音,長孫千裡出聲詢問了身邊的人道:“我現在有打理整齊麼?”
司決明笑了笑,長孫千裡時刻都特别注意形象,端正儒雅也已經刻進了他的血液裡,擡手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道:“長孫公子,風采依舊。”
扶光耀端了一盆幹淨的水放在了窗台下面的桌子上,擰幹了水盆裡的布巾,轉身坐到床榻邊抓着虞千洛的腳踝,輕輕擦拭着船闆上踩到的塵灰。
海風有時候很冷,虞千洛就出去鬧了這麼一會,腳就冰涼,扶光耀把她的腳抓在手心裡暖了一會,塞進了被子裡。
“扶光耀。”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起身坐到了床頭,給她耶了耶被子,道:“怎麼了,是不是餓了,我找點東西給你吃。”
虞千洛欲要開口,房門“砰”地一聲,宿風直接推開了房門,滿臉通紅,眼睛睜得大大的,道:“看到王爺了!”
虞千洛直接起身一把掀開了被子,三個人同時跑了出去,虞千洛跑到甲闆上,看到遠處的小島沙灘上坐着兩個穿白衣服的人,是司決明,是那個傻子,真的找到他了。
“王爺!王爺!!”
幾個人迫不及待的喊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