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決明道:“道長不是說沒有把握麼?我不想讓他失望,那他眼睛怎麼樣了?”
白澤摸了摸胡子,道:“難搞,之前隻是微微一探曉得他有眼疾,現在細細診斷還是有點複雜。他這個眼睛勒,本身是沒得問題,但是他那個脈絡堵了十幾年了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複到與常人無異得。”
司決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道:“常人無異?那就是能恢複了?能看見光了?”
白澤道:“那個簡單撒,十個周天他就能看見得光撒,不過再往後恢複成啥樣子,老子就不曉得了嘛。我先給你一套功法,你給他練着再搭配紮針嘛,能恢複到一定程度得撒。”
司決明點了點頭,連說了兩遍:“好,好。”
溫箋霖、宿風、祥吟、虞千洛、扶光耀幾個人圍坐在院中的一張四方桌上,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溫箋霖埋在了書堆裡,抱着本伏羲六十四挂,看的滿頭冒金星。
祥吟和宿風不停地鬥嘴,誰也不服誰,嘴皮子一下也閑不下來。
虞千洛的面前擺了一大推花草、茶葉、調味料在研究茶藝。不過要屬扶光耀最忙了,忙的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他旁邊的人,眼珠都不溜一下。
虞千洛在把茶杯裡的茶葉捏來捏去的,嘴巴嘟嘟囔囔着:“這是投茶......好了......這是賞茶、聞香。”說着拿着茶杯在他們面前自顧自的轉了一圈,道:“賞,聞。”
也不管他們看沒看,然後直接把茶杯放在茶托裡,扶光耀看她自己玩的不亦樂乎,忍不住笑出了聲,虞千洛開始往杯子裡倒水,倒到溢出在托盤裡,趕緊道:“哎呀,好了好了,刮沫......”
虞千洛拿着茶杯蓋在杯沿“刺啦刺啦”的來回轉。片刻後,杯沿與蓋口相接,嚴絲合縫,并用兩根手指頂住杯蓋。因為她的動作杯子在托盤裡來來回回的搖晃,又道:“戳茶......搖香。”
“出海!”隻見她嘩啦一下把杯子裡的水全撇了,宿風停頓了一下,問道:“郡主,你怎麼把茶全倒了?”
祥吟睨了他一眼,嘲諷道:“沒見識,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你學了些什麼。”
宿風轉頭看她,嘴巴一張,兩個人又鬥上了。虞千洛又開始各種倒騰,最後把茶水倒進另一個杯子裡,茶葉渣又放在杯蓋上展示,随後拿起茶水舉到扶光耀面前,說道:“品。”
扶光耀提了提嘴角,從桌子上浮起身,看着她的臉頰,一隻手悠閑地搭在桌子上,虞千洛看他沒有擡手,把杯子往他面前舉到近了分毫,示意他快拿着。
扶光耀嘴唇直接貼在杯沿上,虞千洛停頓了一會兒。雙目對視,虞千洛微微擡起茶杯,茶水送進他了的嘴裡。扶光耀仰頭喝下後,虞千洛趕緊問道:“味道如何?”
未等扶光耀開口,宿風“咦”了一聲,說道:“扶光耀,你口味真重,這茶倒來倒去的,杯子都被洗幹淨了,洗杯水你喝的這麼來勁兒,郡主還放了那麼些東西......”
祥吟也捏起桌上的一個東西,問道:“郡主,你放橘子皮幹嘛?”
虞千洛道:“隻放了這個。增加橘子的清香。”
宿風又“咦”了一聲,道:“我看沒有橘子香,隻有手汗味兒......”
虞千洛一陣無語,耳邊又傳來扶光耀輕輕的笑聲,虞千洛轉頭問道:“你笑什麼?”
扶光耀提着嘴角,道:“我在笑郡主蕙質蘭心,茶藝堪稱一絕......”
虞千洛皺了皺眉,看着他壞笑地眼睛,明顯感覺扶光耀是在取笑她,生氣地“哼!”了一聲,拿起茶杯又開始泡茶。扶光耀微微笑了笑,重新趴回桌子上,伸手輕輕撓了撓她的下颌,時不時打個圈,逗弄又憐惜。
隻是,他看見虞千洛開始往杯子放各種料,茶葉、茶籽、橘皮、桂花、山楂幹、蜂蜜......一陣搗鼓,倒出一杯“色香味”俱全的茶水,随即舉到他面前,道:“品。”
扶光耀看到桌上的茶杯裡,那些料渣都滿出來了,然後看看面前顔色和氣味都很詭異的茶水,幽幽道:“郡主,你加這麼些東西能喝麼?”
虞千洛刁蠻道:“能不能喝我不知道,你不喝我把你頭擰下來。”
扶光耀“哈哈”笑了兩聲,手掌握在虞千洛的手背上,把茶杯送到自己嘴邊,很痛快的仰頭喝了。
扶光耀微微歪了歪頭,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入虞千洛的耳膜,他笑着說:“好喝,郡主蕙質蘭心,茶藝堪稱一絕。”
宿風看的龇牙咧嘴,面目扭曲,直打哆嗦。他算是知道扶光耀為什麼能親到郡主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行常人所不能行。郡主喂他得,就算是屎,看他也吃得下去......
坐在一旁的溫箋霖仿佛才回過神一樣,靠在椅背上仰天長嘯,随即把書蓋在臉上,簡直都想把書給吃了,那樣墨水就全在肚子裡。
耳邊立馬傳來白澤叽裡呱啦地說話聲,溫箋霖一個哆嗦,書直接掉在地上,白澤要是看到他在看書必要考他,溫箋霖立馬起身,抓起桌子上的兩把木劍,抛了一把出去,喊道:“宿風!”
宿風迅速接過空中的木劍,兩個人對鬥了起來,白澤看到後踱步走上前,駐足觀看片刻了。一挑一勾一刺出,一纏一繞一飛躍,白澤看的滿面紅光,喊道:“好幺兒!讓我來跟你耍!”
他這麼一說,溫箋霖感覺腿都一軟,趕緊伸出手,攔住準備走上前的白澤,道:“不用了!”
白澤疑惑道:“為啥子?”
簡直是廢話!白澤天天把他打得躺在床上動不了!溫箋霖緊急思索了一番,趕緊道:“你……你老人家太累了,我心疼你,你還是坐着吧!”
這一下白澤是真的被驚住了,随即“哈哈”笑道:“好嘛,那老子看你耍嘛!哈哈哈哈哈!”
看到白澤擡腳在院中四方桌上坐了下來,溫箋霖松了口氣。随即眼前一閃,木劍直直地朝他面中刺來!溫箋霖立馬橫身躍起擡腳把宿風蹬了出去,虞千洛看的“哈哈”笑出了聲,道:“好!箋霖堂哥厲害啊!”
祥吟聽聞也趕緊笑着大喊道:“對!宿風你不行!”
反正這兩個人就是變着法的刺對方才好玩兒,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宿風氣的回頭,道:“他耍賴!明明舞的是劍!”
溫箋霖提劍至眸前,嘴角有了些弧度,道:“這是無所不用其極!”說着不等宿風有片刻喘息的機會,立刻欺身上前,攻勢猛烈,宿風提劍反劈格擋,劍花舞出龍虎之呼嘯聲,兩把木劍竟劈出破空之勢,鬥得行雲流水!
兩人耍了好幾套劍法後,鬥了無數個來回,宿風停了下來,把木劍抛給扶光耀,直喘大氣,說道:“我不行了,還是你來吧,我要歇歇。”
祥吟看到擡腳坐下的宿風,嘲諷道:“你虛啊你!?趕緊讓白澤道長給你配兩副藥吧!”
宿風喘了一口氣,道:“陪箋霖練劍嘛,又不是拼命!累了還不停!?不跟你說了!”
祥吟“哼”了一聲,道:“我才不跟你說呢!甯與智者論長短,不與傻瓜争高低!”
宿風道:“你……你……!”
白澤“哈哈”笑了兩聲,說道:“幺兒也在喝老子的藥撒,現在體格棒棒噶,氣滿血足!宿風,你跟着幺兒一起喝嘛,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一頭汗,女娃子沒說錯撒,哈哈哈哈哈!虛……哈哈哈哈哈!”
祥吟笑的直拍桌子,說道:“就是,就是!”
不過旁邊拿劍的兩個人就笑不出來了,溫箋霖咽了咽喉嚨,謹慎道:“扶光耀,你讓讓我。”
隻見扶光耀“嗯”了一聲,立刻提劍起式,飛速流暢,英眉上挑,目露寒光,勢如破竹!溫箋霖心裡咯噔一下,簡直氣勢上就被直接壓制了,溫箋霖不敢有半刻松懈,立馬手舞劍花擋住他萬箭齊發般的攻勢。院中全是木劍相擊的揮砍聲,砰砰作響,劍刃劃破空氣,木劍揮出地劍風響徹雲霄。
木劍像毒蛇一樣向溫箋霖的脖頸處襲來,溫箋霖立馬一劍挑開。下一刻,便被劈砍在肩,震的溫箋霖猛的退後兩步,手中的木劍都差點脫手了,隻感覺脊背立馬開始發麻。
未等他緩過勁,長劍又再次像個不死之物一樣向他而來,溫箋霖毫不猶疑,立刻咬着牙奮起還擊,一刻不停歇的鬥數十個來回,勢必要讨回來剛才的那一下!動作迅速,互不退讓,攻勢愈加地猛烈,兩人的架勢就像是要劈山搗月!
簡直像是一場戰争。
扶光耀矯健身姿猛的一踏地面,身型如離弦之箭又如飛鷹之鳥,雙手抓着劍柄,木劍狠戾地沖着溫箋霖直直劈下。
溫箋霖一個臨空後翻飛速地躲避來劍,隻見他單膝撐地面,沉沉的喘了幾口氣,擡起頭時眼裡猛然略過一絲微光,蓄勢待發!溫箋霖爆喝一聲咬牙沖上前,有着搗海刺蒼穹的氣勢!
溫箋霖傾盡全力,招招戳他死穴、砍他要害,一個橫劈過去勢要把他砍成兩段,扶光耀一劍迅速繞開,挑眉道:“你好像沒讓我?”
雙劍纏繞,溫箋霖抽空回道:“盡全力都打不過你,我還怎麼讓!”不等扶光耀有片刻說話的機會。溫箋霖立馬學以緻用,用之前扶光耀劈自己那一招,回敬給對方,動作迅速流暢,長劍當頭,直揮出淩厲的劍風!攻勢強勁,劈砍有力,扶光耀擡劍相抵也被壓低了幾分。
在扶光耀閃神那一秒溫箋霖毫不猶豫,調轉劍頭往他脖頸處劃去,登時出現了一條淡淡的血痕。
虞千洛愣了愣,道:“哇,箋霖堂哥好兇啊……”随即站起來蹦蹦跳跳的拍手呐喊,道:“好!箋霖堂哥好厲害!哈哈哈哈,好啊!!好厲害!!!”
兩把劍鬥的眼花缭亂,兩個身影都猶如破林而出的野獸般迅速,兩個猛獸又是兩個獵物。隻見白澤站起身子,一腳踏在長凳上,看滿臉通紅像是喝醉酒一般,把桌子拍的砰砰作響,喊道:“哈哈哈哈哈!好,頂呱呱幺兒!哈哈哈哈哈!爽翻兒!!”叫喊的脖子上爬滿青筋。
宿風則有些思緒翻飛,溫箋霖還挺有天分的,聽他們說不過短短練了幾個月。郡主也變了很多,剛來王府的時候也是個見血就大驚小怪的小女兒家,沒想到現在也那麼淡然了,也算是成長吧。
隻是聽見虞千洛誇溫箋霖,扶光耀更認真了,攻勢越來越蒼勁,揮劍越來越迅速,招招牽制他的劍法,壓制他的身型。
誰也不讓誰,兩把木劍揮灑如閃電,一直鬥,鬥了好幾個時辰。兩個人的衣服都被對方挑破了,全是口子。最後鬥到溫箋霖力竭,鬥到溫箋霖撐不住趴在地上。
溫箋霖翻了個身,躺在地上閉着眼睛直喘氣。白澤走上前,蹲在他的面前,聽見腳步聲溫箋霖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地臉頰,緩了片刻,道:“……老頭,我輸了。”
白澤眯起眼睛“哈哈”笑了兩聲,道:“沒有撒,拼盡全力,殊死一搏就沒有輸撒,隻有逃兵才是輸喽。你看你現在還是抓着個木劍沒得放手,好幺兒,你做啥子都會成功的撒。”
聽見他的話,溫箋霖提了提嘴角,随即白澤點了點頭,問道:“伏羲六十四卦看完沒得?”
溫箋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