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垂象,見吉兇,聖人則之。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立天之道,曰陰與陽。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天地之道,貞觀者也。天道虧盈而益謙。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乾為天……”
卧房之内,一身帶琉璃光,灼若芙蕖出綠波的嬌豔女兒郎拿着本書朗讀着,朗誦給床榻之上的人聽。床塌之上的人也在細細聆聽着,隻見他一身素淨白衣,腰若約束蒼松枝,顔若清風攬明月,清冷俊逸,隻是面容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病态。
念的久了,虞千洛的聲音逐漸沒有那麼的清朗,長孫千裡打斷了她的聲音,問道:“是不是累了?不要再讀了。”
虞千洛擡起眼簾看他,道:“沒有,不過白澤道觀裡總是些中庸史記,奇門異術,紫微梅花的……看的我眼冒金星,我現在是真佩服箋霖堂哥了……其實我喜歡看話本,你想聽麼?你要是想聽我讓扶光耀下山去尋來。”
“不用了,不聽了。”長孫千裡微笑着,問道:“是司決明叫你來的麼?”
書本被合上,虞千洛輕聲笑了笑,隻道:“二叔他可喜歡你了。”
床塌之上的人輕輕的抿了抿嘴,輕聲道:“是麼?”
書本被一把抛放在茶幾上,虞千洛兩隻手臂相交,疊放在床塌上,俯身湊近到他面前,笑眼明媚道:“是啊,那你喜歡二叔麼?”
長孫千裡忍不住笑了笑,語氣輕柔道:“怎麼這麼問?司決明叫你問的?”
虞千洛道:“當然不是,他隻叫我來跟你作伴,我是好奇嘛,你快說說吧,昂?”
長孫千裡輕輕的閉上眼睛,清軟的聲音從他嘴裡發出:“那你覺得呢?”
虞千洛豎起一隻手,撐着臉頰,臉色浮現琢磨之色,“嗯……嗯,我覺得,我覺得還行吧,你有時候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我不知道呀,你快說說吧,你快說說吧。”
她簡直要好奇死了,長孫千裡聽到她的聲音“哈哈”笑了兩聲,半遮半掩道:“還行吧,我沒談過感情之事,不知道怎麼樣才算喜歡。”
聽聞此言,虞千洛愣了愣,放下了手,疊放在床塌上,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才算喜歡。”
扶光耀老是半夜翻窗來找她,喜歡抱着她親,要是别人這麼做她定不會允許。
她時常能看到扶光耀用炙熱的眼神看着她,但是她卻從來沒有過。她隻是不想看到扶光耀不開心,對待他的親近也并沒有非常排斥。
扶光耀在她心裡總歸是不一樣的存在,可這就算是喜歡麼?看見他隻是欣喜,并未心跳若狂,話本裡不是這樣寫的啊……虞千洛思緒翻飛,道:“我好像有點薄情呢……”
長孫千裡柔聲道:“怎麼會呢?你是最有情的人,你隻是年紀小。”
虞千洛神色有片刻停頓,視線在他的臉頰上掃視,說道:“你輕聲細語的樣子好溫柔啊……怪不得二叔喜歡你呢。我突然覺得,你不喜歡二叔才是正常的,喜歡他才不正常。”
虞千洛又想到二叔會家暴,那他……虞千洛看着長孫千裡臉頰,止不住開始憂心起來。
長孫千裡抿了抿嘴壓住上揚的嘴角,司決明絕不是被他的溫柔折服的。如果非要說,他感覺司決明有點受虐傾向,簡直可以說是被他打服的。不過長孫千裡沒說,隻道:“你很可愛,你長什麼樣子啊?”
虞千洛“啊”了一聲,随即道:“我長得平平無奇。”
除了司決明,長孫千裡又一次想知道一個人的長相,說道:“怎麼會呢?定然不是,我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
虞千洛愣神了一會兒,視線看向他的眼眸,道:“怎麼看……”
長孫千裡擡起手,往她的臉頰上探去,虞千洛察覺到他的動作後,趕緊俯了俯身,把臉頰伸到他手心裡,道:“哈哈,有點癢。”
長孫千裡提着嘴角,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描繪着,秀脆玉鼻,嬌俏丹唇,綿潤小頰。
司決明與白澤前後走進了房間,他一進來就看到虞千洛閉着個眼睛,伸着個脖子在長孫千裡的手心裡,長孫千裡又摸又捏的,兩個人笑的有鼻子有眼的!司決明一下子頭發都豎來了,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道:“你們做什麼?”
長孫千裡緩緩收回了手,虞千洛緩緩轉過了頭,嫌棄道:“你怎麼回來了?”
司決明喘了口氣,拎起虞千洛的耳朵,龇牙咧嘴道:“我怎麼回來了?嗯?我問你們做什麼?”
“哎呦!”
虞千洛趕緊站起了身,兩隻手抓着捏自己耳朵的那條手臂,喊道:“千裡哥哥想看我長什麼樣子嘛!你快給我放手啊!!”
長孫千裡聽見聲音眉頭皺在一起,出聲道:“司決明,你别欺負她。”
兩人一唱一和的,司決明簡直要氣笑了,道:“千裡哥哥?嗯?我欺負她?嗯?”
白澤舉着個托盤,一頭霧水,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腦袋,道:“啷個回事勒?”
“你個老王八!快給我放手!!”虞千洛疼的跳腳,撲騰撲騰地開始踢他,對着長孫千裡又喊道:“千裡哥哥!你聽到啦!他會家暴,你可千萬不要喜歡他!他會打人!!啊啊啊啊!!”
她竟然跟長孫千裡說自己壞話!司決明氣的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推到房門口,一把掂了出去,道:“你給我走!”直接關上了房門,虞千洛氣的在房門前破口大罵,又說她的書在裡面,司決明走到床塌邊拿起茶幾上的書,快速走到房門處,打開門把書甩了出去,一并把門關上了。
長孫千裡道:“你做什麼欺負她?你把她怎麼了?”
司決明疾步走到床塌邊,道:“我沒把她怎麼,那你做什麼摸她臉?”
長孫千裡微不可覺的歎了一口,道:“我隻是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
司決明一個跨步坐在床塌邊上,憤憤不平道:“你看她長什麼樣子做什麼?你怎麼不好奇好奇我?你都沒有摸過我的臉!”
長孫千裡:“……”
長孫千裡一陣凝噎,随即又道:“我好奇你做什麼?你别發神經。”
白澤一手拿着個托盤站在旁邊,另一隻手笑地直拍大腿,道:“哈哈哈……你啷個這麼會吃飛醋勒?哈哈哈哈,你個呆瓜……你莫不是剛從醋缸子裡爬出來哦?哈哈哈哈!”
兩人對白澤的調笑充耳不聞,依舊争辯的火熱,司決明道:“我發神經?你為什麼不好奇我!?你一點都不關心我的樣子嘛?”
長孫千裡道:“怎麼?你臉上長花了?”
司決明道:“你太過分了!你從來沒有像這樣溫柔對我笑過!也沒有這樣摸過我的臉!就隻會罵我打我!你想知道一個人長什麼樣,難道那個人不應該最先是我麼?我難道在你心裡占不到一點角落麼?”
“……跟你說不清楚。”
司決明氣急了,道:“跟我說不清楚,那你跟誰說的清楚?”
隻見長孫千裡又是閉着眼睛不回應他,司決明氣的直喘氣,直接俯身親他的嘴,道:“我讓你說不清楚!”
“不要!......司決明!我就是看看她長什麼樣子!......不看了!不看了!......我說不看了!!”
白澤一下子目瞪口呆,整個人愣在原地,“哎呦!”大叫一聲,直捂住眼睛不敢看,喊道:“你們兩個該死得瓜娃子!在老子得道觀裡頭做啥子嘛!?要瘋球了撒!昏了腦殼得龜兒子!你們好胎嘛!”
“你們兩個神戳戳得!!要死了撒!?是不是想老子把你們罵安逸喽,才得爽!!?……”
司決明俯在長孫千裡身上,雙手捧着他腦袋兩邊不讓他動,不停的親咬他的嘴唇,長孫千裡急嗯嗯嗚嗚的說着:“司決明!……你就是個混蛋!……你胡作非為!你給我……走開!……走開!”
白澤罵了一大通,也沒有人回應他。白澤手指微微張開,視線從指縫漏出。司決明捧着長孫千裡臉頰一直啃,長孫千裡緊閉着眼睛一直躲,一隻手撫在司決明的脖子上推他,一隻手微握拍司決明的臉……
“司決明……你要……氣死我!”長孫千裡感覺到耳朵滾燙的要裂開,旁邊還有人呢!司決明咬的他嘴皮子生疼,簡直又羞迫又氣急又疼,不管他怎麼說司決明都充耳不聞,耳朵被堵住了一樣。長孫千裡停頓片刻後,道:“司決明……!你壓到我了!”
聽他這麼一說就有效果了,司決明趕緊起身了,道:“壓到哪裡了?哪裡疼?”
長孫千裡真想起身給他一套太極拳,奈何,隻能氣的大喊:“嘴疼!”
司決明:“……”
兩個人嘴邊都蹭紅了,暈開一大片。白澤愣了一會兒,指着長孫千裡,道:“哎呀!抗拒你是真抗拒,打勒你又不舍得打,這種情況!多親你幾次你就安逸喽!!”
手指又移向司決明,道:“還有你!賊娃子不要鬧了嘛!老子鏟你兩耳屎你就巴适勒!!老子一天有好忙哦,曉不曉得!?還要不要紮針嘛!?幺兒還在那頭等老子撒!!”
司決明站起身把白澤手裡的托盤接過來,擡手蹭了一下鼻尖,頂着一張微紅的嘴,說道:“好嘛好嘛,你坐嘛。”
長孫千裡端坐在床榻上,面對着床沿。白澤抽出一根銀針紮在他臉上的四白穴處,長孫千裡沒有防備直接痛叫一聲,司決明趕緊坐在床榻沿,抓着長孫千裡放在膝蓋上的手,白澤道:“喊啥子嘛?莫動!”
長孫千裡道:“為什麼今天非要紮在臉上啊?我感覺眼睛有點痛啊。”
司決明趕緊道:“你之前不是傷得重嘛?道長說這樣子好得快。”
白澤睨了司決明一眼,吹牛都不打草稿,翻了白眼,陰陽怪氣道:“是勒,是勒,老子他媽得是這麼說得!媽賣批,扯杆杆得,鬼迷日眼,老子說喽!!”
叽裡咕噜的長孫千裡也沒聽懂,隻“嗯”了一聲。
白澤把他的臉頰腦袋紮了個遍,白澤的第一下,長孫千裡并沒做好準備。體會到是哪般感覺後,長孫千裡便全程忍耐着沒再吭一聲。紮完後,白澤探了探他的脈搏,長孫千裡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白澤端着木盤走後,司決明跟長孫千裡言語了幾句,跟着白澤一同出去了,兩個人走在長廊上,白澤問道:“你啷個不跟他說清楚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