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千裡支着下巴,嘴角上揚,看得不亦樂乎,不時點評幾句,最後走上前指導一番,三個人嘻嘻哈哈的聲音飄蕩在南苑的上空。
司決明和宿風前後走進院子裡,第一眼便瞧見了三人歡樂的氛圍,司決明懷裡抱着錦盒,笃步走上前,“千裡。”
長孫千裡看了司決明一眼,轉身坐回搖椅上,語氣随意又平淡,“王爺挺閑啊,沒去陪你那些紅粉風月啊。”
“……”
兩人雖說和好了,但是長孫千裡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刺他幾句,顯然是心裡不痛快。
司決明跟着他的腳步,站在長孫千裡面前,讪笑道:“我哪有啊,有你一個就夠了。”
虞千洛已經讓扶光耀給她别上發簪,跑到司決明旁邊,一個腦袋一直在他面前晃悠。
長孫千裡不理他,虞千洛還在他面前搖頭晃腦。
司決明睨了她一眼,視線就被她腦袋上耀眼的光線奪了去,又忍不住睨了她一眼,“看到了,就你能嘚瑟,你看把你給美的。”
虞千洛這下子滿足了,笑着又跑到宿風面前,宿風龇着大牙的與虞千洛調侃了幾句。
不知道别人爽不爽,反正扶光耀是爽了,感覺爽的找不着北了,湊到她旁邊,扭扭捏捏地叫了一聲,“郡主。”
長孫千裡不吭聲,司決明把錦盒放到了茶幾上,蹲下身,兩隻手扶着長孫千裡的腰。
長孫千裡眯了下眼睛,欲笑不笑的樣子。
司決明沖他彎了彎嘴角,聲音柔情纏綿,“千裡,你在這幹嘛呢?”
長孫千裡端坐着,感覺到腰上的手一點也不老實,滑到後方蹭來蹭去,長孫千裡擡手搭在他胳膊上,“曬會兒太陽。”
司決明點了點頭,抓着長孫千裡的手心,笑着說,“你也覺得此地很舒适吧?冬暖夏涼,之前被這兩個混蛋毀過之後,我便不怎麼來了。你要是喜歡這地方,我讓人修繕的再好一點,做一個軒榭好嗎?亭子裡面做兩張睡塌,四周挂上竹簾和紗帳。”
長孫千裡勾唇一笑,司決明攜起長孫千裡的手,拉到嘴邊,吻了吻指尖,又繼續說道:“曲池邊再做兩個秋千架,舞于春風,映于春水。白日庭院觀花、賞魚,夜晚瓊台看月、觀星。閑暇時院中比劍、亭中喝酒、棋中對弈。”
司決明嘴角上揚,“我們。”
長孫千裡眼裡止不住的笑意流淌,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小狗似的司決明,指背輕蹭司決明的臉頰。
長孫千裡笑着點頭。
司決明起身湊近,親了親長孫千裡的臉頰,長孫千裡停頓一會兒後看向旁邊的幾個人,幾個人立馬轉頭了。
“……”長孫千裡視線挪向司決明,小聲道:“你怎麼動手動腳的。”
司決明拉着長孫千裡站起身,給他來了一個埋肩抱,臉頰捂在他脖頸裡嘟嘟囔囔地,長孫千裡也沒怎麼聽清,擡手順了順他的背。
幾個人看歪了頭,眼神都開始發直。
宿風捂着嘴,小聲說,“我就說吧,等會兒又抱在一起卿卿我我了……”
虞千洛不禁點了點頭,“旁若無人。”
扶光耀看了抱在一起的兩人一眼,轉開視線,“吵的時候不顧人死活,好的時候也是,沒眼看。”
宿風“哈哈”笑了兩聲。
司決明聽到宿風地笑聲,回了點神,揚起了腦袋,摟着長孫千裡腰,說道:“千裡,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張遲玉的壽辰宴,你答應陪我一起去。”
長孫千裡停頓了一會兒,猶疑道:“那個洛西州總督?”
“是啊。”
長孫千裡抿了抿嘴唇,“那我真有點忘了。”
“哈哈,沒事,反正宴席在今晚。”司決明下巴磕在他肩膀上,“你跟我一起去喽。”
長孫千裡“嗯”了一聲。
宿風笑了兩聲,說道:“要我說這個總督也是個人才,哪有人四十過壽誕的?四多不吉利啊,一般人都會避開吧。”
虞千洛手臂搭在胸口,笑嘻嘻地說道:“哈哈,百無禁忌,大吉大利。”随即想到了什麼,又說道:“二叔,我也要去。”
宿風瞅了一眼虞千洛,“扶光耀也是本來就要跟着王爺去的,那你們都去了,我也要去,王爺。”
司決明心情好,也不跟他們計較,“去吧去吧去吧。”
虞千洛笑着說,“哈哈,那我要去準備一下,換身衣裳。千裡哥哥你要記得叫我啊,等會兒二叔又偷偷溜走了!”
看到長孫千裡應聲,虞千洛笑着擡腳離去,扶光耀和宿風也扭頭跟上她的步伐。
院中一下子就剩了兩個人,司決明擡起腦袋,注視着長孫千裡臉頰,“千裡……”
兩人靠的極近,呼吸交錯着。長孫千裡手掌滑向司決明的脖頸,“怎麼了?”
司決明收緊摟着他腰的胳膊,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尋不到一點空隙,司決明聲音發顫,“我好想你。”
“我不是在這麼?”長孫千裡指腹搔磨着他的脖頸,低聲耳語着,“我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麼?”
司決明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我不知道……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想把你吃進肚子裡……我愛你。”司決明望着長孫千裡的眼眸,又說了一次,“我愛你。”
聽着他可憐兮兮的語氣,長孫千裡心髒都開始發顫了,擡手把司決明摟進懷裡,環着他的肩背,“哎,我被你吃的死死的。”
悶悶地聲音從長孫千裡脖頸處傳來,“我才是呢,你怎麼跟個妖精似的,看你一眼就跟吃了迷魂藥一般。”司決明輕咬他的耳垂,“撩得我食不知味,就想吃你。”
耳頰的酥麻蹭的一下蔓延到了脊背,長孫千裡啞着聲,“我如何撩撥王爺了?”
司決明低聲笑了笑,舌尖滑向脖頸,“你勾引人的手段都藏的隐秘,讓人瞧不見,等人上鈎了,回過神來才發現千裡拿着釣竿。那時已然是頭昏腦熱、清醒不得,正合了你的意。”
長孫千裡喘了口氣,眼神迷離卻嘴角帶笑,“願者上鈎。”
聽着耳邊愈加濃厚的喘息聲,司決明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頸,“真敏感,我還沒做什麼呢。”
長孫千裡的視線悠悠的在司決明臉頰上流轉,用氣音悄聲說,“王爺調教的好啊。”
這哪裡還忍得了,司決明感覺炙熱一下子燎便全身,也不管等會兒是不是有正事即将出門了,将長孫千裡打橫抱起,一路抱到了寝房。他本也不想,是長孫千裡不放過他,給一隻貓聞那腥臊,貓能不又饞又瘋麼?
司決明将他放到床榻之上,長孫千裡胳膊摟着司決明脖頸不讓他起身,指尖輕輕地在司決明的耳輪上打轉,不經意地語氣問,“王爺,待會不是還要參加宴會麼?”
司決明咽了咽喉嚨,輕笑着,“那千裡覺得此時應該如何?”
“我覺得……”長孫千裡手指移向那滾動的喉結,指尖輕輕勾勒那弧度,“不如早早做些準備,也好過怠慢了張大人,王爺說呢。”
說的聲明大義,哪有半分想放人走的模樣,司決明拿捏住了在自己脖頸上胡作非為的手,“我說不如早點寬衣解帶,要是耽誤了時間,才是怠慢他。”
“哈哈哈。”
……
虞千洛穿着紗裙轉了一圈,張揚而明亮,她嘴角岑笑,“好看麼?”
“郡主多此一問。”扶光耀雙手抱在胸前,“群主何曾有不好看的時候?問我一百遍,也都是美若方物。”
虞千洛燦然一笑,“我多嘴問你。”
說完,拉着扶光耀胳膊往小廳外走,“走吧,快酉時了。天色都有點暗了,尋二叔他們。”
距離他們在南苑曬太陽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虞千洛嘟囔了幾句,“也不知道他們做什麼去了,這麼久也沒半點動靜。”
虞千洛和扶光耀走在王府的大道上,轉眼便瞧見長孫千裡與司決明的身影,虞千洛看見長孫千裡停頓好一會兒,一脖子非人虐待的痕迹,不過這不是虞千洛最瞠目結舌的地方。
虞千洛掃視着他全身上下,不禁開口問道,“千裡哥哥,你怎麼穿成這樣?”
“……”長孫千裡低頭看了眼衣服,“不好看麼?你二叔送的。”
司決明方才從南苑抱回了錦盒,從錦盒裡掏出一套衣服,死纏爛打,磨了好一會兒,才讓長孫千裡穿上的。
說是這樣穿登對,這樣子别人才知道他們是一對……
虞千洛擡腳走上前,圍着長孫千裡轉了一圈,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流轉。長孫千裡身着一身藍黑色的武服,身形修長、寬肩窄腰,衣擺為神秘的幽藍色,越往上,墨迹逐漸變深。
幽藍的衣擺還有無數的星點,如浩瀚蒼穹的星辰。
蒼穹幽暗,繁星閃爍。
舉目眺望,仿佛身處夜風陣陣的曠野,頭上是星光點點。
視線往上,長孫千裡眉眼冷靜稍顯無情,像影月下的殺手。豐俊神朗又透露着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人覺得高不可攀,氣度逼人。
虞千洛誇贊道:“我要是說不好看,那就是我不誠實了。氣淩雲霄、華貴典雅、俊逸潇灑,你早應該怎麼穿了。别的不說,二叔眼光還是不錯的。”
司決明擡手摟着長孫千裡,笑道:“本王爺獨具慧眼,你什麼都可以不信,就是不能不信本王的眼光。”
虞千洛看了眼長孫千裡的脖子,嗤笑了聲,“你眼光不好也不能找千裡哥哥,可算讓你掏着了,你也就眼光好這麼一個優點了。”
司決明指着虞千洛,“你個死丫頭。”
長孫千裡摸了摸脖子,“好了好了,我們走吧。對了,宿風去哪了?”
“我在這裡!”宿風從拐角溜了出來,“我都等你們好久了,你們個個都有事忙活,就我一個人傻等……”
宿風了見長孫千裡這副裝扮,也是停頓了好一會兒。他向來都是身着一身素淨白衣,那身裝扮從未有過改變。宿風瞧見那個俊朗的樣子也不吝啬誇贊之語。
随後,幾個人一同登上馬車,朝着總督府的方向行去。
宿風、扶光耀坐在馬車前頭,衆人一見溟親王府獨有的雙馬舟車,紛紛開道。
車輪緩緩停下,宿風瞧了一眼高高懸挂的總督府牌匾,利落的翻身跳下舟車,彎腰時胳膊橫于胸口,幹脆有力地喊了一聲,“王爺。”
總督府的門口可謂是人頭攢動,一片熱鬧喜慶,景象非凡。
扶光耀打開了車門,從馬車另一面翻身而下。
霎那間,周圍原本的喧嚣聲略顯安靜了些,衆人的視線都緊緊盯着那輛舟車。隻見溟親王緩緩現身,一如往日在腦海裡的印象,雍容華貴。隻見他手掌搭在宿風的胳膊,從容地下了馬車。
與此同時,郡主也從舟車另一面露出了身形,手掌搭上扶光耀胳膊,微微提着裙角,下車的姿态更顯端莊,那種與身俱來的高貴絲毫不加掩飾。
待兩人下了馬車之後,又有一個少年公子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這公子眉清目秀,隻是神情卻透着冰冷的霜寒。溟親王示意宿風退後,親自牽着那公子的手下了馬車,無不是重視、貼心呵護的模樣。
衆人一眼便瞧見了那公子脖子的紅印,小小地議論聲霎時圍繞在人群裡。
司決明轉過身後,那聲音戛然而止。
這時,張遲玉立刻快步走上前來,行了個大禮,聲如洪鐘,“下官張遲玉,叩見溟親王,參見永樂郡主。”
衆位賓客見狀,這才紛紛從溟親王身邊的那位男子身上收回目光,齊聲高喊,“叩見溟親王,參見永樂郡主!”
今日來此地的多是達官顯貴,面對溟親王,禮數必然是做的到位。
“起吧。”司決明微微點了下頭。
張遲玉起身後,宿風從舟車後箱端出一個錦盒,走到張遲玉身前遞過。
司決明接着道:“祝張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張遲玉趕忙招了下人,接過賀禮,口中忙不疊道:“不敢不敢,王爺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大駕光臨我寒舍,下官已然是萬分感激。王爺、郡主一到此處,真可謂是讓寒舍蓬荜生輝。今日倘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王爺、郡主多多見諒。”
看着他們寒暄客套的樣子,虞千洛輕輕抿了抿嘴唇,二叔連祝詞都那麼沒新意,顯然是一點心思都不想給他多花。
等他們官場間的這番客套結束之後,張遲玉朝着長孫千裡作了一揖。張遲玉想着,不管這人是何身份,也不論他能在溟親王身邊能停留多久,畢竟是溟親王親自帶着來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溟親王曾經的做派大家都知道,但是明面帶出來的這還是第一個,張遲玉覺得,所以客套一些還是比較妥當的。
長孫千裡微微點了點頭,“祝張大人喜樂長安甯,歲月無悠久安康。”
助詞倒是頗為動聽,但是張遲玉瞧着長孫千裡的臉色,冷若冰霜的總感覺能凍死人,張遲玉忙不疊點頭應道:“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