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同學趕緊跟着伊澤一起拉繩索,伊澤死死瞪着節節攀升的繩子,好像自己的心才是被拽起來的重物。
“哐當!”
看着一堆的輕甲,伊澤的心口好像也空了一塊。
“夏铎呢!”伊澤抓着同學的肩膀吼道。
同學不明所以,但被如此氣勢洶洶地一抓一吼,結結巴巴地回答:“在,在别處啊,我們,摩根,我們隊長喊我們把輕甲先回收了。”
伊澤不耐煩地松開同學,撂下句“抱歉”,匆匆走了:“摩根,你們……”
“我看見他了。”希爾興奮地搶答,“他還真敢不穿甲。”
背景音裡雜了太多同學哈哈的笑聲和附和。
“果然是沒見識的地球佬。”
“他不知道即使穿着輕甲,每年訓練也總有傷亡嗎?”
伊澤心裡咯噔一下,迅速搜索那名沒穿輕甲的攀登者。
這樣的傷亡,學校或任何人都無需付出代價,更何況為夏铎是地球的人質和棄子,不到戰火重燃的那一天,他隻會變成刀山腳下的一具枯骨。
“地址!”伊澤話音剛落,自己已經找到了夏铎,後者正躲在千米開外一個傾斜超過九十度的岩壁下。
“什麼地址?”另一頭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伊澤直接斷了和摩根隊伍的通話。他轉頭撥出一個私密通訊:“夏铎!”
“滋滋……”
電流聲掩蓋了夏铎費力發出的聲音。
伊澤擰眉:“我聽不見你,我不管你怎麼想,立刻返回,這是命令!”
“滋——不……及……”
好費力得到兩個字,通訊徹底斷了。伊澤重新呼叫,卻得到“搜索不到對方”的提示音。
夏铎關閉通訊了!
不是。
伊澤狠狠攥拳,又喪氣地松開。
是夏铎的通訊設備終于因為缺少能量而罷工了。他被雜音吞沒的解釋,恐怕是“希爾他們已經追來了,來不及返回了。
是了,現在往下逃,跑不過全副武裝的同學,也躲不開山上滾下來的石塊。
可伊澤除了加速奔跑,已經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短短千餘米,他從沒覺得如此漫長過,後背被陽光曬得發燙,卻比不過心底焦急的火。
他看見摩根站在懸崖邊上,淡然地指揮隊員行動,希爾已經綁好了繩索,往懸崖邊走。
一步,兩步……
崖壁上壁花似的挂了許久的單薄的身影時不時就被路過的風揉摸一把,雖然看不清他的具體神情,但也能感覺到對防略有局促。伊澤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和他易位而處,現在是不是在哪塊石頭上血濺三尺。
“希爾!”伊澤焦急地大呼,他忘了開通訊,噴火的吼聲消匿在山頂的狂風中。
理所當然的,希爾并沒打算放過夏铎。訓練彈已經上膛,這種半虛拟攻擊的傷害雖然約等于無,但還是會疼。
岩壁上,夏铎小心地騰出右手摸進背包裡,冰冷的金屬體入手,沉甸甸的,提供了别樣的安全感。
但他隻有三發訓練彈。
夏铎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略有些僵硬地四肢和十指,靜靜地分辨着呼呼風聲中,懸崖上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像隻耐心狩獵的狼。
“哒哒哒……”
另一串腳步聲截停了希爾的步子。
“你不可以!”堅定的女聲攔住了希爾的槍聲。
夏铎略感意外地抿唇,但想起上節課力挺老師的紅發女孩,意外化成嘴角無奈的笑。
“他有什麼不可以的?”另有人語氣不善,“布裡隊長,你好像無權管我們隊伍吧?”
不管心裡懷着怎樣的善意,和地球人站在一起就是不行。
“如此偏袒地球人,布裡?克勞利,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希爾怒目回頭:“你們閉嘴。”
“慎言!”摩根幾乎與希爾同時警告,但她拉住布裡的手,不動聲色地把她藏在自己身後,卻沒有阻攔其他人。
布裡感到手被用力的捏了兩下,她讀懂了摩根善意的警示,但眼神擺了擺,婉拒了。
“我不是……”布裡着急道,“你們别過去。”
幾個人的腳步聲糾纏着移到懸崖邊上。
“砰!”
響亮的槍聲石破天驚,喝止了一切非議。
槍鳴過後是死寂,連呼吸聲都變得多餘。
最後幾步,伊澤用盡了全部力氣,仿佛想追截那枚訓練彈,但是一切都是徒勞。
布裡中彈了。
她本是背對懸崖,試圖阻止其他人攻擊夏铎,可一枚訓練彈從後射到她背心。盡管隻是不緻命的訓練彈,打在身上也會疼。
而且,那是布裡呀!是唯一肯維護夏铎的布裡!
希爾瘋了般撲過去摟住錯愕的少女。
伊澤來不及平複呼吸,心跳已經失控。
不知何時,藏身崖下的地球青年已經爬上來了。
“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響如豆落,夏铎面無表情地舉槍,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一口氣打完彈夾中的所有子彈,剛才還沖到懸崖前面的幾個人瞬間傻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得分是怎麼被夏铎“偷”過去的。
打完子彈,夏铎淡定自若地走向衆人。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