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懷着這樣的心思,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火星同學一下子啞了火,一邊狠狠地拿刀子般的目光淩遲夏铎,一邊退避。
“報告隊長,我已經完成任務。”夏铎将巴掌大的鐵盒子遞給伊澤,餘光一掃希爾,左眼皮微挑,表達出“你這樣很難不讓人懷疑布裡快要死了”的嘲諷。
希爾低低罵一句。
伊澤垂眸睨着夏铎遞來的槍,面色凝重起來,重重地吸氣,沒有接。接下,就等于認可夏铎所說,他隻是“奉命完成任務”,其他人阻撓他隻是“不想敵人完成任務”。
摩根眯了眯眼睛,目光中的銳利卻很快緩和下來。她和伊澤對視一眼,頓時了然彼此所想。
“你自己收着。”伊澤冷着臉,“脫隊這麼久,該罰!”
夏铎從善如流地颔首:“甘願受罰。”
對方突然順從,伊澤一時無言,或者說想說的話太多了,不知從何開口。
比如,為什麼對布裡恩将仇報;比如,為什麼甯可冒着重重風險,也不肯做個混分的擺設。
“算了,散了吧。”伊澤說随意擺擺手。
人群還有些回不過神,一動不動。
“我說,你們都還沒有遞交任務清單吧?”伊澤湛藍的眼瞳一轉,視線掃過在場四位隊長的臉,唇角就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而揚起,“那正好,我們公、平、競、争——”
話音未落,他人已如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直搗終點。
課程到了現在,還未塵埃落定評分隻剩一個——抵達任務終點的耗時。
絕塵而去的背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他們都知道,現在想超過他已經不可能了。
摩根當機立斷,拔槍瞄準。
“砰!”
“砰!”
兩發子彈幾乎同時射出,在空中相撞,雙雙綻放。
伊澤隊内的射擊的第二把好手梅林右手持槍,槍口點着左肩,紳士地向摩根微微鞠躬,笑眼含春:“承讓。”
伊澤不僅自身實力過硬,訓練隊友更是好手,此時無需下令——又或許他已經用隊内特有的方式下過指令了,全員已經排好攻防推進隊形,一邊掩護伊澤突破,一邊快速跟上。
摩根“啪”地把槍收入槍袋,立刻整隊跟上。
布裡也不示弱,緊咬着摩根隊伍而去。隻有戈恩,一面悠哉悠哉地跑着,一面教育隊員:“早提醒你們,完成任務最重要,你們偏要被着花花世界迷了眼,走了歪路去攻擊伊澤的隊友。看,現在隻有我聰明,現在能這麼悠閑。”
不出意外,他獲得了全隊“仇殺”的目光。
希爾跟摩根請示後,湊到布裡身邊:“伊澤也真是的,包庇恩将仇報打你的地球人。”
布裡搖搖頭,反問:“他怎麼包庇的?”
“一次實戰課成績而已,本來大家就要給地球人一個教訓了。”
“但他把大家的注意力從我身上引開之前,你注意到同學中有多少槍口已經對準我了嗎。”布裡一頓,“這本就是互毆課。”
希爾怔然睜大雙眼。
“但他确實不如伊澤,兩次吸引注意的手段,都是讓自己成為衆矢之的。”布裡歎口氣,“不過我覺得這也是他潛意識裡就認為傷害隻能轉移……他是個可憐人呐。”
兩次——他在地球課上也是如此回報老師的庇護。
希爾心情忽然複雜起來。
眼前蓦地飄過一陣灰白色的風,希爾下意識随“風”回頭,才發現是有人逆着人流奔向隊末。
隊末有什麼?
希爾沒細看,摩根已經呼叫他歸隊了。
前面走到岔路,四隊人根據自己的戰略策略各尋出路。
摩根追着伊澤的隊伍走了短但難走的那條,戈恩布裡依次拐進好走一些但稍遠的路。
不過,個别人看清了逆流飛回去的人——伊澤。
他兩手各抱着半套充滿能量的輕甲,眨眼間從令人望塵莫及的隊首掠到幾乎望不到頭的隊末,輕飄飄遞去輕甲。
夏铎猝然被一堆輕甲堵住了前路,差點沒刹住車向前栽,他上身前探,好容易在伊澤面前穩住身形,蓬松柔軟的發絲幾乎擦着伊澤的輕甲,單薄的身闆立刻彈簧似的直回去。
“穿上。”伊澤言簡意赅,臉轉向一邊。
“你……”夏铎頗意外,但不多猶豫,接過輕甲,飛快穿戴好。
他沒有伊澤全隊的默契,起步就稍慢,雙腿難敵科技,他壓根不可能在沒有輕甲的情況下趕上其他同學的進度。
夏铎戴好頭盔,擡眼就見伊澤不知何時已經回過頭了,目光直直鎖在他腰間,這套輕甲碼數選小了,身家和腿甲間漏了一小段細腰。上衣被汗水粘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
伊澤看見夏铎的手在腰前擋了擋,歪歪腦袋,想換個角度看。
“咳咳。”夏铎清清嗓子。
伊澤終于回過神,隔着護手和頭盔尴尬地摸摸下巴,視線移回終點方向側身讓出路:“得抓緊了。”
如果他求他,也不是不能給他指條捷徑。
“是。”夏铎點頭。
“嗯?”伊澤微訝回頭,他以為夏铎不會回應,畢竟他一直那麼沉默、冷淡。
夏铎眨眨眼睛。
“哦,”伊澤回神,轉身走在前面,“知道你的速度不行,我帶你走條捷徑。”
夏铎一怔,旋即點頭:“多謝。”
他的聲音裡透着一絲絲有若無的輕笑,伊澤面頰發燙:“謝什麼,我這是不想你拖累整個隊伍。”
“我知道。”夏铎一副“本就如此”的語氣。
伊澤心裡莫名騰火。他自己都對自己的無名火感到困惑,我為什麼生氣,困惑後又是新的生氣,我怎麼連自己氣什麼都不知道。
“但還是謝謝你。”夏铎含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