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的是,夏铎隻是維持了這個速度。甚至在後期,發現伊澤體力有些不支後主動降速,默默陪着伊澤,像戰艦守護母艦一般。
有人試圖追趕伊澤,可都被他甩開了,一路上,隻有夏铎和他并肩。
嗯,隻有夏铎。
因為夏铎是“他的”。
他也隻想要夏铎。
看夏铎遊到終點,先一步爬上岸再回頭向他伸手,伊澤不禁偷笑。夏铎嘴上不說,可做的事哪件不是表面,他是他的人。
伊澤大幅度地擡手搭過去,水珠畫了幾道漂亮的抛物線,最後落回河裡和夏铎身上。
夏铎眨眨眼,挂在眼睫上的水珠順着臉頰流下,好似落淚,折射出午時璀璨的陽光。
很美。我的。
就算被人搶走,他也會拼命跑回我身邊。
伊澤迅速上岸,卻不松手,隻扣扣夏铎掌心。
理智在陽光下融化,感性化做溫熱的風,從心頭呼嘯而過。
“夏铎。”
簡短的兩個字簡直燙嘴,大概需要另一雙唇來降溫。
但伊澤沒動,隻拿眼神撩撥夏铎的眼角唇邊。
夏铎喉結動了動,眼神躲閃:“戈恩他們過來了。”
可他沒有松手,好像,甚至握得更緊了。
伊澤莞爾,抄起機器人送來的幹燥溫暖的浴巾,蓋在夏铎頭頂。就像雕塑家不讓其他人看未完成的作品一樣,他也不許夏铎掀開頭頂的浴巾。
“等我,我去去就回來。”伊澤拍拍夏铎的手,大步向朋友們走去。
往後伊澤多次回憶當時,才漸漸品透了現下心裡層次豐富的甜蜜。那是辛苦澆灌的蘭花終于盛放的喜悅,是并不單純的欣賞,是被“好物獨享”的緊張感包裹的隐秘的驕傲,是青年人尚不成熟的愛和欲望。
所以,朋友們玩鬧時,沖昏了頭腦的他才會應和同學們的起哄:“是啊,我讓他别來,他就敢不來了嗎?”
“我沒賭錯吧。伊澤,謝謝你幫我掙了這麼多。”
伊澤笑道:“這有什麼。我讓他做什麼,他還會不聽?”
看着布裡微蹙的眉頭,伊澤心虛的想,他沒說錯吧?
憑夏铎的個性,他隻肯接納自己的好意,他還會去依靠誰嗎?更不可能找安德魯那個欺負他的混蛋吧?
除非安德魯手上有夏铎什麼把柄。下回查查!
伊澤想着,自信地笑着:“畢竟他在地球上就沒有依靠,來了火星更隻有我了。”
嗯,是嗎?
毛巾下的夏铎靜靜地想。不是啊,伊澤,我在地球上有媽媽和妹妹。
“懂了,你說了這麼半天,就是想炫耀。”摩根勾唇,視線落在希爾身上。
靠在希爾身上的戈恩拍拍自己的“支架”:“以後他也是我們自己人了。”
不知是不是有意,那個橙發青年忽然瞟過來。夏铎立刻放下毛巾掀開的一角。
布裡豎起拇指比了個“贊”:“星際級理解。”
他們是在幫伊澤解釋啊。夏铎捏着毛巾一角,羨慕與嫉妒陡然占據了整顆心,又很快化成一陣暖流。
希爾不情願地聳聳肩膀,颠開“肩部挂件”。伊澤伸手去借戈恩,卻反被拍開手:“你還濕着呢。”
秋日的風徐徐吹過,身上還半濕的學生都不由打起寒戰。
“先去換幹衣服再說。”摩根推推伊澤。
希爾于是回頭喊:“那邊的,你也來啊,頂個毛巾,幹什麼?”希爾喊得有些磕絆,聽得出内心的别扭。
戈恩撲到希爾身上打趣:“你爸爸娶後媽了,沒事,爺爺永遠疼你啊。”
“滾滾滾!”
“哪來的親媽後媽?”伊澤嘿嘿笑着,猛拍一把戈恩,不小心默認了“戈恩是他爹”的玩笑。
伊澤拿開夏铎頭上半濕的毛巾。
“這不就是‘掀蓋頭’,地球人娶妻的習俗。”戈恩擠眉弄眼。
習你個頭……伊澤腹诽着,視線落在夏铎身上。
夏铎豁然擡頭,濕漉漉的秀發一縷一縷搭在他額頭上,水珠順着眉骨下滑,擦過他的眼睛——隻能裝下他一個人的眼睛。
地球人會玩哦。
伊澤閉上眼睛深吸口去,把最後一塊沒用過的幹毛巾裹到他身上:“走吧。”
毛巾遮住了夏铎半張臉,把他裹成繭。
看夏铎垂頭不語,耳尖卻紅紅的,伊澤壞心思騰地浮上心頭。他扒拉開夏铎臉上的毛巾,在他白嫩嫩的臉上掐一把,然後指尖挑起他清瘦的下巴。
“這妞挺俊啊,給爺笑一個。”
說完,伊澤自己笑了。
“誰笑誰是‘妞’。”戈恩比了個鬼臉。
伊澤氣得丢下夏铎追過去。
夏铎聽着不遠處戈恩“哎喲哎喲”的求饒,不覺嘴角上揚。
這樣的時光,久一點,再久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