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假很快就到了尾聲,天亮得越來越晚。
清晨,一束細瘦的陽光穿過窗簾沒有合攏的縫隙溜進房間,戳了戳伊澤的臉,暖暖的,有些癢。
伊澤正夢見自己摟着人深吻,夢裡的情人推開他,像十二點的灰姑娘一樣,羞澀地跑開了。
别跑。伊澤眨眨眼,身側夏铎安靜的睡顔就落入眼簾。夏铎躺得比伊澤靠下,鼻子以下都躲進了被子裡,前額的頭發已經長過了眼睛,濃密的睫毛混進細軟的發絲裡,分不清彼此了。
伊澤看得心潮萌動,一把将人圈進懷裡,嘴唇撩開他的頭發,在他額上一印,然後順着那張光滑細膩的臉頰,沿着眉尾眼角滑到他的耳垂上,輕輕嘬起來。
夏铎覺淺,伊澤一動他就醒了。但醒了也像沒醒,就那麼安靜地窩在伊澤懷裡,直到伊澤一手捧起他的腦袋,一手捏住他細弱的後脖頸,夏铎被迫仰頭,柔軟的唇瓣張開一線誘惑的縫。伊澤的嘴唇立刻覆過去,舌頭唰地鑽進去,堵住齒縫間洩出的絲絲哼吟。
不多時,夏铎呼吸就亂了。
這是大清早,兩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欲望一擦就着,然後飛速膨脹。
伊澤身上還纏着繃帶,門外不時傳來仆人的腳步聲。兩人相對側卧,目光相交,像兩隻獸彼此對峙。伊澤絲毫不退讓,夏铎便不明着拒絕,隻是伸手繞過伊澤的脖子,在他身後的枕邊拍了拍,摸索着找什麼。
伊澤知道,他在心裡默默計時。司令對夏铎的要求是,七點半叫醒伊澤,幫他換好外敷的藥,服侍他洗漱,早八點仆人來送早飯時,看到的必須是一個已經收拾齊整、随時可以見客的潘德拉貢少爺。
“急什麼。”伊澤松開他,轉身摸了表遞給他,“還有兩分鐘。我醒得比昨天早。”
夏铎放棄了看時間,重新躺平:“但你才恢複,還不能有大動作。”
是這樣,但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是掃興。伊澤伏在他脖頸上咬一口,嗆回去:“不然你還能這樣好好地躺着?”
這一下他故意用了點力,夏铎倒抽一口氣,衣領将及未及的皮膚上已經綻開一抹刺眼的紅痕。
伊澤看着他不知情地下床拿了藥又走回來,春痕在衣領處,随走動時隐時現,就想到父親氣得暗咬後槽牙的樣子,一時沒忍住,噗嗤笑了。
夏铎後知後覺地摸向脖子,本能地扯了扯領口。
“藏不住的。”伊澤笑得躺倒在床上,“說句好聽的,我給你抹點藥,立刻就看不見了。”
夏铎垂下頭,一聲不吭地坐在床邊,隻顧拆伊澤身上的繃帶。擦去黑泥似的傷藥之後,底下的血痂已經全好了掉了,新長的肉粉粉的,隻是微微凸起,這比醫生預估的最佳恢複狀态還要好,興許以後都不用留疤。
涼涼的藥泥沾上肩膀,伊澤眉頭一跳,一把捉住夏铎的手:“怎麼不說話了?不好意思說,做點什麼也可以。”
“做什麼?”夏铎滿臉無辜,好像真聽不懂暗示。
伊澤于是抓着他的手不放:“自己想,事事都得我說,那還有什麼意思。”
夏铎遲鈍,不解風情一次兩次可以理解,但一直毫無長進可不行。如果不是現在外出不便,伊澤一定要帶夏铎去找趟蘇瑪,讓她好好調教調教夏铎。
夏铎無奈地哄道:“我先給你上藥。”
“你敢不聽我的?”伊澤闆起臉,“快點,三個字也夠了。”
伊澤切熱地盯着他,眼裡明明白白寫着答案。
夏铎俯身壓下來,伊澤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閉上眼睛。
然後肩上一涼,夏铎飛快抹好了藥,立刻站起來退開幾步:“好了。你傷好得比醫生預估的快多了,這個藥也快不用抹了。”
伊澤撇撇嘴:“你那裡呢?”
夏铎抓了抓快及肩的頭發,但頭發一松手就落回原位了,擋不到斜前方的脖子。
“遮不掉。”伊澤換下睡衣,“噢,你頭發也長了,吃完早飯就剪掉吧。”
“那就這樣擺着。”夏铎收拾着伊澤換下來的衣服,眼睛盯着伊澤。擺着,看司令見了會怎麼想,你還有機會見到我剪好短發的樣子?
伊澤已經換好衣服了,順手揉亂夏铎的頭發:“那擺着。忘了告訴你,地球昨天派人來了,今天上午的會談你也得去。”留着這個證據,正好跟你哥哥們宣布一下我們什麼關系。
夏铎剛才那一點點的對抗瞬間消散了,他定定望着伊澤,半晌才開口:“好的。”
說不清楚為什麼,伊澤忽然感覺有點沒意思:“你不問問,他們來要聊什麼?”
“又沒我說話的份。”
不管在地球上時是怎樣的你死我活,到了火星後,地球人之間才該是彼此最天然牢靠的盟友。更何況夏铎來火星本就是聽命于他哥哥。夏铎現在的态度,像是幹脆沒把自己當地球人了。
伊澤笑着起身去,直接撲在夏铎身上。
夏铎被撞得向後踉跄一步,扶着牆站住:“怎麼了?”
這段時間伊澤努力複健,憑借他過硬的身體素質,居然已經能站起來走路了——雖然暫時還得在夾闆的保護下,由人攙扶着限時行動。
但他不至于站不穩。
“夏铎。”伊澤臉埋在夏铎頸窩,身體和身體間攔着夾闆,伊澤就和他腦袋蹭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