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麼東西他得到了,但又沒得到。胸膛裡像藏了小兔子,颠來倒去,坐立不安。
不,是夏铎在顫抖。
伊澤惑然擡頭,夏铎神情凝重,但對上他的視線,最終壓下眉頭,緘默地拍拍伊澤的背。他的表現是無可挑剔地馴服,他已經完全歸順他了,可是……
沒那麼多可是,多不過是犯矯情了。
“你身上的蘭花香好像淡了。”伊澤深吸一口氣,松開夏铎,自己蹒跚地走向洗手間。
夏铎望着他的背影,一時忘了跟上去攙扶。
蘭花香是從地球帶來的,母親在他臨行前縫了一隻又一隻香囊,塞在他的衣物間。
“你獨身在外,别的不好多帶,就帶一點家鄉的味道吧。”
家鄉……夏铎低頭嗅了嗅,他大概回不去、也沒臉回去了。
伊澤洗漱完畢,仆人剛好來了,卻不是送早飯的,隻遞來一套新做的白色正裝。
夏铎目測大小,又打量伊澤:“這套衣服小了。”
“給你的,你試試。”伊澤呵呵一笑,拿過衣服比在夏铎身前,“大小正好,我特意挑的顔色。”
白色确實很襯夏铎,精紡羊毛面料在太陽的微光下隐隐發亮,晃像清冷的月光。伊澤簡直想為自己絕佳的審美鼓掌:“今天見了地球的人,得讓他們知道我們火星沒有虧待你呀。不然他們追究襲擊的事,說是我們火星看護不利,想打仗了怎麼辦。”
夏铎抓着衣服,視線卻不知道瞟哪去:“那就戰。你說過想上戰場。”
那都是剛認識的事,伊澤摩挲夏铎脖子上的紅痕:“那你怎麼辦呢?”
“我怎麼了?地球赢了我榮歸故裡,火星赢了我留下來和你。”
他語氣随意,還隐隐有點期待,跟真的一樣,伊澤一時想不起來哪裡不對:“那平手怎麼辦?”
“現在不就是‘平手’麼?”夏铎擡眼,你不滿意現在麼?
流轉的目光重回伊澤身上,無端有些勾人,就是那張嘴隻會蹦些冷冰冰的句子。
伊澤不加忍耐,捧起他的臉,深深含住他微涼的嘴唇吮吸。
不知過了多久,腳邊忽然“咚”的一聲,腳背覆上了幾層柔軟的布料。
伊澤想彎腰撿衣服,就被夏铎拉住,後者舌尖掠過伊澤唇縫,趁伊澤沒反應過來之前松嘴,後撤半步。伊澤仿佛被耍弄了一番,正要開口抗議,手已經被夏铎拉着蓋在他脖子上。
掌心握着跳動的脈搏,那樣有力,又那樣脆弱。
“給我藥吧。”
夏铎沒有刻意勾人,但伊澤不經他勾。
“藥有的是。”
一大清早,摩根匆匆趕到學校實驗室,穿着白大褂的女生已經準備好她需要的藥物分析報告了。
“這藥能會導緻精神錯亂,确定麼?”摩根撐着實驗台喘息,心髒似乎被攥住了。
對面的安布爾看她如此嚴肅,跟着慌張起來,雙手在白大褂上擦了擦,視線指指桌上的實驗筆記:“想對外保密,我隻能拿少量小鼠和兔子做了幾組實驗,确實有一大半的試驗品出現強烈的攻擊性行為、畏縮或其他症狀。但結合藥物分析,應當會對大腦造成強刺激。”
摩根深呼吸,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答案的。
“我能不能問問,這配方是哪來的?”安布爾揣在兜裡的手忐忑地捏着筆。
這是給伊澤治傷用剩的藥,也是克羅斯家的新産品。摩根深深望安布爾一眼,她專門找安布爾幫忙,就是看中她是個局外人。
安布爾緊張地擺擺手:“我沒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有毒害作用的成分不是後加進來的,證明這個藥方本身就有問題。但這個項目還是當初伊澤為補償她,專門給克羅斯家争取來的,摩根拿到的時候,還專門檢查過各項安全報告,确實都有政府蓋章,并無任何問題。摩根深深歎氣,不知道伊澤現在受毒害多深、什麼時候才能恢複。
“那個,其實,”安布爾小心試探道,“我看這個有點眼熟。但是,摩根小姐,這麼說不知道會不會出問題。這個配方我好像見過。”
見過?潘德拉貢家之所以能憑軍隊勢力給摩根争取來這個幾乎是成品的項目,就是因為這項目本身就是專為軍隊成立的機密。安布爾上哪見過?
不過安布爾肯定不是主動去偷窺機密才得知的,摩根隻覺得窒息。
新産品出現質量問題,要想辦法拖延正式使用的日期;不要讓伊澤到處亂跑,惹是生非;現在又多了一項任務:核實配方的來源,或者配方的保密工作……
一下子确認了太多壞消息,摩根人都麻了。她收好報告:“你确認好,如果真的見過,請告訴我,不要對其他任何人洩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