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夏铎說“我沒事”時,伊澤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回頭,看見臉色蒼白的地球青年被一個眼熟的火星姑娘一路攙扶着走來。夏铎眼睛半眯着,努力擡頭朝伊澤走過來,扶他的姑娘不堪重負,趔趄幾步,眼睜睜看着他向前栽去。
伊澤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夏铎:“你怎麼了?”
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和溫暖不是假的。
布裡摩根也紛紛地圍過來。
夏铎強睜開眼睛,環顧一圈:“讓大家瞎擔心了,不好意思。我沒事,大概是過敏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伊澤心疼地扶着他就近坐下。
“我一開始以為不嚴重,”夏铎喘口氣,“慢慢說。”
“好,慢慢說。不着急”伊澤都快急死了,可聽夏铎這麼說,也隻好攥着他的手。那雙纖瘦的手冷得像冰塊,青紫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膚下若隐若現。
他扶夏铎靠在自己身上,雙手揉搓夏铎的冰手。這真的是海鮮過敏的症狀嗎?夏铎真的碰自己的過敏源嗎?
伊澤得不到夏铎的解釋,慌亂地看向摩根,眼神詢問她。
夏铎眼睛眨了眨,吃力地抽回手,扯扯伊澤的袖子:“不要擔心。我這,跟任何人無關。”說着,他腦袋歪向一邊,“謝謝格雷小姐救我。”
火星少女難得一穿的禮服裙已經有些亂了,她擺擺手:“不用謝不用謝。”
夏铎視線轉回,努力地仰頭看向伊澤。他眼神迷離,嘴唇翕動。
“你說什麼?”伊澤傾耳聽。
夏铎忽然擡手摸向他的臉頰,然而還沒碰到,又縮回去。
别呀!伊澤一把握住他的手。
夏铎觸電般一顫,眼皮分開又合上,眼神始終空洞洞的。他皺着眉頭,喉結上下動了動,口型好像在說:“伊澤,我沒事,相信我。”
沒事個頭!信你個鬼!伊澤抱起夏铎,暴躁道:“你回來幹什麼,為什麼不去醫院!”
安布爾被他吓到了:“我給他做了應急處理,但還需要就醫。我們路上收到你的信息,他非要回來找你,我勸他說給你回了信息了也不行,他說你不會信。”
“我信的!”伊澤恨不得當場給自己兩個嘴巴子,急忙抱起夏铎往外沖,“你知道要去醫院,他都這樣了你聽他的!摩根,幫我。”
摩根剛好放下手機,跟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伊澤直沖出門外。
他後悔了,早就後悔了。他不知道夏铎,還不清楚安德魯和那幫地球佬嗎?他們能憋什麼好,他一開始就該堅持讓夏铎坐在自己身邊。夏铎就會犯蠢,遇事兒隻會折磨自己,他跟夏铎賭什麼氣啊。
安布爾小聲嘀咕:“還說信呢,得虧夏铎猜到你會沒腦子地來找摩根的茬,堅持回來。”
摩根看着伊澤一路狂奔而去,心情複雜。
盧冠笑嘻嘻地走過來:“喲,潘德拉貢少爺對我們夏三少爺果然情真意切,有這麼漂亮聰慧的未婚妻都收不住心。若火星上下都像潘德拉貢少爺這樣對夏铎,誰還會懷疑上次的刺殺是有火星的手筆。”
身上的裙子好像過于緊身,摩根憋着氣深呼吸,盡量不讓自己胸膛起伏明顯,但她掃一眼旁邊一臉陰翳的科爾,面上仍舊保持微笑:“多謝盧部長的肯定。”
布裡不動聲色地攙住她,握了握她的手,眼神指指門口。
戈恩和希爾押着一個黑頭發的男人正要進來,伊澤剛好出去,兩方險些相撞。
希爾拉着押解的男人往旁錯步,奇怪地看着伊澤連招呼都沒打就消失了。
“嗨,大家。”戈恩笑着招招手,“原諒我們未受邀而來。主要是我們抓住了這個可疑人員。他顯然也不該出現在這裡,但卻帶了說不清來路的管制藥劑從酒樓裡出去。看他這長相,在地球更常見吧?”
科爾看見黑發男人,臉色一沉,扭過頭。當年出走地球定居火星的絕大多數都是地球西大陸的人,但凡事無絕對,火星也有地球東大陸人,地球也有他這樣的原西大陸居民。
“在地球常見,”盧冠點點頭,“但不能說明什麼。”别說火星,月球、太空遊民,乃至整個太空都有原地球東大陸人。
戈恩打斷他:“有您這句話就夠了。他意圖刺殺政要,破壞兩星和平——不知道現在是既遂還是未遂——按火星律,起碼徒刑三十年,具體還要看看他的動機,如果是間諜,足以判死刑。”
科爾眉頭一皺,盧冠狀似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