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伊澤擡手理理頭發,“她一個政府官員,連火星司令都管不到我頭上,她的通知不必接收。”
“是。”副官撿回平闆,面對隐怒的上司,他身闆挺得筆直,臉上不敢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伊澤思索片刻:“夏铎這段時間沒有傳話給我嗎?”
副官先确認了一遍記錄,才戰戰兢兢回道:“飛船那邊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情況申報。”
伊澤會兩頓飯并一頓,也就意味着大半天的光景,雖然伊澤最後也一起忍饑挨餓,可饑火灼心的感覺實在磨人。夏铎同樣沒有吃一口飯,甚至連水都沒喝上一滴,情況不知會比伊澤糟糕多少,但即使這樣,他也在硬熬。
“今天”已經結束,但據報地球使團的飛船沒有像他走前命令的那樣啟程趕路,反而慢悠悠地在維修,看架勢,沒有個兩三天走不了。
到底是夏铎一無所有到了最後的命令根本無人在意,還是地球仍在等他們名義上退出了使團的正使?那個姓王的女人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給她機會不用,是真不打算和他合作嗎。
伊澤不想深思,就算無視摩根的提醒,接下去還會有戈恩的,甚至是安德魯的,火星軍隊的。
隻要地球還認夏铎為唯一的正使,火地就需要他準時赴和談會。這是夏铎在給他施壓,借助地球借助火星逼他早日放他離開。
長夜漫漫,伊澤從未感到如此難熬。
次日才醒,伊澤召集了手下最核心的幾位副手:“之前幾次搜尋海盜都沒有收獲,也許是飛船隊目标太大。這次隻飛一艘飛船去試試。”
副官不安道:“一艘船帶不了幾個人,這個計劃不安全。”
“不需要,我自己去。”伊澤頓了頓,“按遠航标準給這我的飛船補給加滿。飛船上的地球人不用管,我來處理。全員原地待命,時刻關注地球使團動向,警惕星際海盜。”
幾人知道伊澤打定的計劃誰也改不了,反正冒險的人不是自己。他們也不像伊澤,想離開折罪兵了随時都能離開,還能不受歧視排擠地在正軌軍裡撈個不錯的位置。對于他們,保持折罪兵中的現狀,或者頂替伊澤,大概就是最好的前程了。于是大家不多勸阻,紛紛領命下去。
伊澤跟着加補給的士兵前後腳走到自己的飛船前,守在飛船前的士兵趕緊向他行禮。
“他從昨天到現在,都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伊澤冷着臉問。
士兵回道:“報告,他一直安靜坐着。”
伊澤腳尖悄悄摳開艙門一條細縫。
飛船裡安安靜靜,隻有平靜的呼吸聲,不用看伊澤也猜他正聽話地坐在座椅上聽候發落。
但是怎麼發落?伊澤依稀記得自己早計劃好了重逢後要做什麼。然而真正看見夏铎後,種種念頭卻當場就灰飛煙滅了,伊澤隻記得把人帶走。
無論如何,夏铎是他指名道姓要求來火星的,不能真的出事。但夏铎當年走得那麼決絕,布裡還躺在冰凍倉裡,他來這裡,是來贖罪的。
對,明明該讓那個背叛過他又落到他手裡的地球人卑微地匍伏在地,吻着他的鞋尖求他原諒。但現在,那個地球人隻是端坐着——按照他的命令端坐着,絲毫沒有想過向伊澤證明自己的價值,沒有一點認錯的态度。
伊澤拉大艙門,悄悄探頭。夏铎原本仰靠在椅背上,不知哪點動靜驚醒了他,他立刻睜開眼睛,恰望過來。
兩廂對視,琥珀色的眼睛裡漾着伊澤讀不懂的情緒。
他的眼神那樣輕,好像呵一口氣就會像煙塵一樣被吹散。但他的目光一直不加掩飾,伊澤偷偷摸摸克制地試探時,他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地凝望伊澤。
誰也沒有動,都在等對方開口。
你真的自信自己能好好的回地球嗎?
靜默半晌,夏铎似乎終于讀懂了夏铎的意思,閉了閉疲乏的雙眼:“情誼無法估價,我當年虧欠你們的,潘德拉貢隊長希望我如何補償?不過我這樣待在你這裡,我拿不出任何報償。我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上你的飛船。”
“回答錯誤。”伊澤哼一聲,“我說了,這該你來思考,你能如何為我所用,我才肯饒你不死。”
“随你吧,任殺任剮。”夏铎嘴角苦澀地勾起。光是對布裡一人,他就欠了她一命,就算伊澤要他這條命,他也是賺了。
伊澤“呵”一聲:“你自覺我不能殺你,又說什麼拿你賤命償還。”
夏铎慘然牽起嘴角:“你現在位高權重,想要我死還用親自動手麼?”
補給加滿的提示音恰好響起,伊澤心裡默默舒口氣,大步一跨登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