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假。”伊澤失笑,一垂眼,夏铎正擡頭,兩人四目相對,那汪琥珀似的眼睛小心地裝滿了他,伊澤一下咬了舌頭,“啊,你到底怎麼了?”
夏铎拉着伊澤的胳膊當枕頭。
伊澤對此有點心理陰影,但掙紮一下,換來夏铎愛的一巴掌,老實了。
“我今天去看了我媽媽。”夏铎忽然道。
伊澤有點意外,還是接道:“她怎麼樣?”
夏铎又玩起伊澤的手指頭:“她病了,睡了,沒見成。”
“哦。”伊澤想了想,“趙魚躍也去看媽媽了?”
“沒有。”
“臨行前不看看媽媽?”
“她已經走了。”
趙魚躍果真走了!這個消息令伊澤大感興奮。
夏铎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緊跟着是懊悔,懊悔過後,幽怨地盯着伊澤:“你真的要在我床上跟我讨論别人嗎?”
這……也算“讨論别人”嗎?他讨饒地摩挲夏铎肩膀哄道:“你覺得我是那意思嗎?”
夏铎丢開他的胳膊,自己拉了隻枕頭睡到另一邊。
伊澤悻悻,朝夏铎後頸吹氣,嘟囔道:“這床不好,這麼寬,還有兩隻枕頭,你都不挨着我了。”
夏铎聞言回頭一睇,擡腳賞了伊澤一腿。
一夜已經耗去了大半,不多時,窗外早鳥啼鳴。
伊澤迷迷糊糊之際感到額頭被潤潤軟軟印了印,他想睜眼,眼皮太沉了,像有千鈞重,隻好先勾了勾手指。等他真的睜開眼睛時,夏铎又不在了,他手裡抓着那套白色的睡衣上衣。
明明昨晚還那樣濃情蜜意,難舍難分,怎麼一到早上就跟十二點鐘的灰姑娘似的無情消失?
伊澤怅然若失,肚子也咕噜噜叫起來。
今天手背沒有新的針眼。
伊澤翻身下床,套了件衣服去冰箱裡覓食,拉開冰箱門,入目的盡是趙魚躍做的地球菜,他精心為夏铎烹調的卻被擋在後面。
伊澤對趙魚躍這種故意在夏铎面前刷存在感的行為表示無語,手動排列了一下,把自己做的都擺到前排,又抽出兩盒趙魚躍的飯,扔進微波爐加熱。
和加熱時間到的提示鈴一同響起的,是“叩叩”的敲門聲。
伊澤警覺地藏到房間裡,從門縫偷瞄大門。
然而和昨天一樣,對方敲門隻是表示禮貌,下一刻,智能門鎖就解鎖了。
伊澤想起昨天的“送貨員”,說是強行破門,但現在看,鎖和門還是完好的,他們根本不需要暴力破門。
夏铎家——或者說是趙魚躍的家是什麼驿站嗎?為什麼誰都能像回自己家一樣随意進出?
進來的一位身穿職業裝、盤着黑色長發的女性從手提的皮包裡取出鞋套套上,大大方方走進來。她環顧一圈,吸吸鼻子。
客廳裡還彌漫着熱飯香味,女人微微一笑,關起大門,又從手機裡調出一封電子信,來回在四周牆上投影:“潘德拉貢隊長,我有克羅斯處長的介紹信,是來找你談合作的。昨天也是我替你打掩護。我還有克羅斯處長的信物,您可以出來了嗎?”
對方有備而來,躲是沒有意義的。伊澤從房間裡走出來,死死盯着女人。
女人看見伊澤,眼裡閃過一絲驚異,随後客套地抿唇笑道:“您就是潘德拉貢隊長吧,早有耳聞,真人比傳聞更好看,和我們夏铎少爺倒是郎才男貌,很般配。”穿着睡衣就來見客可以理解,但是脖子上的痕迹也不遮嗎?
伊澤隻聽見她說他和夏铎般配,心裡竊喜,面上還要假裝冷淡:“有話直說。”
女人再次把摩根的信展示給伊澤确認:“克羅斯處長說,你是我們的盟友。她托我安排你‘出使’地球。”
折罪兵能來地球一個人,就能來第二個、第三個。伊澤沒有騙夏铎。火星能來一個伊澤,也能來其他人。摩根一向和地球積極聯系,上回和王副使也交談甚歡,安德魯都能在地球搭上線,摩根有點地球人脈不稀奇。對方遮遮掩掩不說自己是哪方勢力,伊澤也懶得多問。
“你們總算找到我了。”伊澤看過摩根的信,不屑地撇撇嘴,“地球人辦事,效率都這麼低麼?”
女人兩眼彎彎,禮貌道:“是克羅斯處長的意思,您好幾年沒休過假,給您放松放松,不用道謝。若是夏三少爺接待您有什麼不周麼,我們這就安排您去新住處。”給你休假幾天,你别不知好歹。
伊澤一噎,不知是氣還是樂,笑了:“不必了,這裡就很好,除了老有外人直接闖進來。”
女人哂笑:“既然都好,也就閑話少說。行刺夏寅,你需要我們怎麼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