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給夏铎,讓他做潘德拉貢家尊貴的主人之一,而不是和他一起戴罪服役。礦給地球,對火地貿易往來意義匪淺,盡管他本不想以此召回趙魚躍。
不管那句是哥哥試探弟弟的愛人,還是地球政客篩選火星盟友,伊澤眼裡心裡都隻剩下那個總是單薄瘦削的身影。哪怕讓利,哪怕放棄戈恩勸了幾次他都沒舍得放棄的軍權。
這就是我的答案。
所以,如果趙魚躍真的是夏铎最好的解藥,那就讓她回來吧,回來好好陪陪她的哥哥。
“那麼,我謹代表地球人民感謝潘德拉貢和火星為和平作出的貢獻了。”夏鐘伸手。
伊澤同他握手,兩隻交握的手上下晃動,攪起伊澤心中淺淺一層不安。
肩膀上忽然被人輕輕拍了兩下,伊澤回過神,剛好對上夏鐘寬慰的笑容:“以後我們也算一家人了。明天你們行程相對寬松自由,可否允許我邀請你參加我們家的家宴?”
家宴,意味着夏铎也會出席。這樣的會面方式比他悄悄溜進夏铎家裡穩妥得多,不會落一丁點的口實。
伊澤估了估之後的行程計劃,欣然接受。
“那在此之前,還請和使團在一起,方便我派人來接你。”夏鐘眨一眨眼睛,他的瞳色比夏铎濃黑的多,像深淵一樣一望就容易跌進去。
夏鐘的說辭滴水不漏,伊澤全然接受:“好,可以幫我轉告夏铎一下麼?讓他盡快回我消息。”
“我會的,不過我說過,他需要時間平複。”夏鐘應下。
上午很快結束,伊澤随使團一起用了富有地球特色的午餐。大廚做的菜比趙魚躍做得精細得多,花樣亦令人眼花缭亂,但伊澤吃着還是覺得火星食物最合他胃口。他想起夏铎冰箱裡剩的半袋火星風味的面條,會心一笑,果然從口味上講,夏铎就該做個火星人。
下午和次日都以參觀為主,伊澤跟着摩根考察了地球幾家大企業、學校,推進了文化生産的交流與合作,也見了見曾經有緣認識的幾個地球熟人——好幾個都是和夏铎一起出使過火星的使團成員,所以很遺憾熟人對伊澤大多沒什麼好印象,雖然這次伊澤表現得十分友好,但他很快被摩根察言觀色猜了個大概後“趕”到一邊去了。
不過伊澤樂得如此,總統府的車來接他時,伊澤溜得格外絲滑,這場特殊的、對外保密的家宴沒有走漏一點兒風聲,就連提前知道他要走的摩根都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消失的。
地球的車和火星的大體相同,但是地球的引力比火星大,城市的建成更早,諸多自然與人文的因素導緻兩星交通體驗也不一樣。火星曠野上的許多車道隻為了給火星車輛指示方向,但地球很少有“曠野”,隻有嚴格按規定路徑走,才能避免混亂。
車開了許久,才見到窗外風景從各種各樣的高樓變成植被稀疏的平野。沒多久,前方緩緩浮出一片綠樹環繞的天藍色的湖泊。湖的前後各有一座雙向四車道的橋,項鍊似的挂着湖心的小島。
島上刻意撤去了所有可能被當作掩體的樹木,隻留下不足腳腕高的草地。中間一棟仿古的庭院拔地而起,樓閣錯落、檐角相接,精巧和壯觀毫不違和地并存。火星幾乎找不到一座這樣風格的建築,即使有,也隻能算是東施效颦、不倫不類。
伊澤看得稱奇,等車停在那扇朱漆大門前、車門自動開啟時,才恍從夢中驚醒。
離開這樣的家或許是會遺憾。伊澤想,不過到時候可以請幾位地球設計師,去火星建一座這樣的莊園。
總統府朱紅色的大門已經敞開,或許因為這隻是家宴,左右隻有各三位迎賓,指引伊澤穿過抄手遊廊前往宴廳。
怪的是,主人家一個都還沒來,伊澤被領到餐廳角落的茶台暫坐。這是真把我當自家人了?伊澤有點好笑,索性在餐廳裡閑步走走瞧瞧。
總統府内部的裝潢倒是和火星的大同小異,興許是夏寅新喪,家具基本還是白色調,隻是花瓶裡的插花已經悄悄多了些較淡的色彩,顯得素雅好看,根本藏不住主人對生活的滿足和欣喜。
伊澤嘁一聲,确定夏铎曾經對婚姻堪稱冷漠的态度不是針對他,而是他就沒見過什麼好的婚姻嘛。夏铎父親死了,父親的妻子卻按捺不住地興奮,更甚,夏铎的存在就是夏铎父親對婚姻的亵渎。
但夏铎的大哥都認他為自家人,說明夏铎還是願意跟他去火星,夏铎對他的愛毋庸置疑,什麼趙魚躍,隻不過是他和夏铎愛情路上的鵲橋。
懷着這樣的心情,伊澤一點都沒覺得等待漫長或無聊,坐回茶台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門口忽然傳來皮鞋踩地的“哒哒”聲,伊澤期盼地轉頭望去:“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