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早先和伊澤分析過地球現在的局勢。
夏寅早年和白夫人合作發家,白夫人自幼便以呼籲和平、鼓舞地球人聞名,是無數地球人心中的精神領袖,夏寅能安安穩穩掌舵地球這麼多年,全賴他是“白先生”。
地球政壇對戰争或和平與火星不盡相同。在火星,克勞利家帶着信仰追逐和平,奧維家誓要殺回地球奪回曾經屬于他們的東西。在地球,大家主要是圖權、利。和平有利發展,那就和平;戰争可以搶奪稀缺物資,那就戰争。
當年夏寅争取選民沾了白夫人不少光,白夫人素來看重和平,夏寅出台的政策便也向來主張和平。然而,他不甘心一直屈居妻子的陰影之下,可走在白夫人的路上,他注定跟在白夫人身後,于是,他想掀桌。
夏寅執掌大權多年,有獨忠心于自己的勢力,而地球除了白夫人為代表的主和派,主戰派亦不容忽視。他以為自己可以拉攏自己主戰派的二兒子夏钲,甚至以婚事示好。至于大兒子夏鐘,他一向聰明,知道怎麼站隊。
悄然之間,白夫人眼看要成了孤家寡人。但,夏寅死了,一切都要跟着大變。白夫人和夏钲已然成了聯盟,夏鐘和夏铎卻危機重重,搭上火星外使是他們當下最醒目的出路。
有這個底氣,伊澤大着膽子跟夏鐘去了他的辦公室,剛才的半場會議已經把重要的事說得差不多了,後半場主要是走走流程投票通過一下。摩根一個人足以應付。而夏鐘立場還不夠明确,伊澤覺得有必要試試。
“我是他大哥,自然希望他好。現在小钲勢頭正猛,小铎跟他就是以卵擊石,一個參會席位自然說不給就不給。”面對伊澤的不信任,夏鐘和煦一笑,解釋說,“我跟他二哥不一樣。當年他想去火星,就是我幫他的,後來他任性離開,也是我給他善後的,我從沒怪過他反複背叛我。我們兄弟确實比較特殊,我也想替小钲補償小铎。”
夏鐘大約真如他說的那樣關愛弟弟,一臉痛惜心疼。
伊澤微詫:“他來火星,不是他妹妹出力麼?”
夏鐘愣了一瞬,又很快回複從容地微笑:“‘他妹妹’麼,确實幫了他不少。可他去火星時他妹妹才什麼職位級别?拿什麼幫他。”
細想,當年夏铎想把趙魚躍調回地球還大費周章,如果沒有第三個人出手,夏铎恐怕真不一定能如願離開火星。
可夏铎明明說,他的一切全靠趙魚躍。
伊澤拳頭攥緊又松開:“那你想我怎麼做?”
夏鐘眉目舒展,朗笑道:“不用,我隻是想見見你。畢竟憑你和小铎的關系,喊我聲‘哥哥’也不吃虧。小铎那邊,晚點他妹妹勸勸他就好了。”
不管夏鐘是真心為夏铎,還是假意,總歸倆人有共同的對手——夏钲。而且趙魚躍對夏铎好是衆所周知的。
“隻有”趙魚躍能幫到夏铎。
趙魚躍隻是妹妹而已。
伊澤心髒不理智地一墜:“不用趙魚躍,我來。”
夏鐘眯了眯眼睛:“您願意看望小弟,我自然高興。不過如果你不急,還是等晚點吧。自從父親離世,小铎就有點過于緊張了。他不放心其他任何人靠近他媽媽,非要自己親自看護照顧。我特意給她安排了兩個保姆,都被他趕跑了。你給他點時間緩緩吧。”他比劃着摔碎什麼東西,再抓着碎片的樣子解釋。
“好。”伊澤果斷道。六年都等下來了,也不差這幾天了。
夏鐘欣慰道:“我替小铎多謝你的體貼。”
所以呢?沒别的條件了?伊澤有些驚訝:“那,趙魚躍在哪裡?”
夏鐘為他主動關心妹妹而驚喜:“她奉命發掘新礦,現在任務尚未未完成。”
伊澤點點頭,心中大概有數了。王氏集團最近缺少一種礦産原料,這個原料的加工制造不涉軍火或其他重要經濟命脈。伊澤還記得,王氏和夏鐘關系親密。
伊澤在夏鐘這裡坐得無趣,想起身告辭時,夏鐘又開口,有些許猶豫:“我做哥哥的總忍不住多問你幾句,你和小铎都身份特殊,你真的想好了跟他一輩子嗎?”
一輩子,意思是每日清晨醒來轉頭就能看見彼此惺忪的睡眼,是每夜入睡前勾勾手指就能牽住對方的手,是每回出門的一句“早點回來”,是每次回家廳裡一盞等待的燈。
伊澤心底的柔情如春水化開:“我卸任折罪兵的申請已經遞交上去了,順利的話,返回火星後,我就是火星太空軍的一個上校,可能等夏铎嫁來時,就是潘德拉貢大校的愛人了。另外潘德拉貢家有一座你們需要的私礦,我做主授權地球一個火星年的開采權。這是火地和平的禮物,也是我給夏铎的聘禮。”這就是他之前說想幫摩根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