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像撥動了伊澤的神經,他立刻回頭。
房内走出來的卻不是他期望的人。
來者是一位枯瘦的女人,她不得不扶着牆,似乎每次呼吸都需要調動全身的力氣。她皮膚近乎慘白,灰白的頭發稀疏地貼在頭上,外表年齡與白夫人相仿甚至更老,但考慮到病弱對她的折磨,她肯定比白夫人年輕得多。
她的病容稱不上“好看”,伊澤卻從她和夏铎一般無二的五官中窺見她風華絕代的模樣。伊澤望着她濃密睫毛下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病弱版的夏铎。他不禁抓着艾琳快步走向她。
艾琳不得不側着身子小碎步跑,被伊澤拽得踉跄,差一點絆在門口台階上,好在一雙枯枝似的手及時扶住她。
伊澤這才皺着眉頭拉起艾琳,騰出一隻手攙住秋葉般的女人。
女人淡淡地颦眉,反手握住伊澤的手臂:“你就是伊澤麼?求你救救他。”
不用指名道姓,伊澤也知道她是夏铎的媽媽,那個“他”是夏铎,但是:“夏铎怎麼了?”他不自覺松開艾琳,雙手支着自己嶽母。
趙雲浪不着痕迹地把艾琳牽到自己身後,細瘦的手指麻利地拆開艾琳的束縛:“他昨天說要去見你們火星人,可是上了夏钲的車後,就再也沒回來了,連我的短信電話也不回。”
車,什麼車?伊澤心跳加速。所以夏铎不是故意不回他消息,而是根本沒法回他消息!
誰會害他?是了,夏钲經常開車接他走!夏钲從小就愛欺負夏铎,最近兩人更是針鋒相對的敵人。白夫人好像也說過,夏铎本來是想……
伊澤一拍側兜,锃亮的激光槍已經握在手裡、瞄準艾琳了。
艾琳下意識瑟縮。但趙雲浪卻擋在槍口前。
“夏钲畢竟是她的好未婚夫。”伊澤一邊溫言寬慰趙雲浪,一邊推在她肩膀上,朝艾琳勾唇,“得罪啦,不知道這次,你還能給我換來什麼?”
“沒用的!夏钲要是在乎她,早追來了。”夏铎的母親抓住槍口,胸口劇烈起伏,五官也皺縮在一起,顯然這樣的動作已經逼臨她的極限了,“現在關鍵在于怎麼解決夏钲。他一定是為了他的罪證,在……”她一口氣沒喘上來,向前半倒向伊澤。
夏钲的未婚妻擔心地低呼一聲,從她兩肋下扶住她。
正說到關鍵卻斷了,伊澤煩躁地輕“啧”一聲,揮開艾琳,打橫抱着她走到旁邊沙發前,将她暫且安置在沙發上:“你吃什麼藥。”
艾琳環顧一圈,直奔客廳的藥櫃。但裡頭品類繁多,她也隻能詢問地看向趙雲浪。
“第三排,棕藥瓶。”門口傳來另一個焦急的聲音。
伊澤餘光落在光潔如鏡的白色地闆上,穿着皮鞋的的倒影大步跑向藥櫃,一把奪過艾琳手裡的藥瓶:“你去廚房倒杯水來。”
“不用。”趙雲浪嗆咳幾聲,抓着伊澤的袖子,目光卻鎖在夏鐘身上,“我有,那份罪證。不要折騰小魚了。”
夏鐘走到沙發前蹲下:“好。但你也要好好吃藥,不然小铎會擔心的。”
伊澤瞟他一眼,與夏铎神似的臉上的關懷不像作假。
趙雲浪不再看他,隻用力抓着伊澤的手。她一時說不出話,但眼底激蕩的請求已經傳遞給伊澤了。
“夏铎有沒有告訴過你,父親死前,他本打算揭穿夏钲聯合火星奧維家的事?”夏鐘輕撫趙雲浪的手背,試圖讓她放松下來。
夏铎沒具體說,但伊澤現在都知道了:“所以,摩根?克羅斯是他。”
夏鐘點點頭,把伊澤被抓出指印的手從趙雲浪手裡救出來:“當時我還有一點點不确定,現在恐怕沒有其他可能了。伊澤,請你務必讓夏钲付出代價。雖然你和夏铎還沒有結婚,但是現在隻有徹底扳倒夏钲才能救夏铎了。你也希望為克羅斯報仇吧?”
這次,夏鐘沒有稱呼他的姓和職位,而是自作主張地親切地喊了伊澤的名字。不過,伊澤并不多反感:“這當然。我會不斷追責的。”
哪怕這很可能危及地火和平。
夏鐘無奈地扯扯嘴角:“隻是,有個不情之請,夏钲畢竟也是我弟弟。”
伊澤冷笑:“如果火星這麼對你們地球人,你也能這麼求情的話。”
夏鐘苦澀一笑,緩緩站起來。
“你們快去。”趙雲浪把一個存儲芯塞給伊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