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身上是萬年不變的高領打底,黑風衣,黑色圓禮帽。
背對着月光站在窗邊,不知已經站了多久,高大的身影似乎浸潤了夜色的涼寒。
銀色長發披散在肩上,有幾縷滑落下來,垂在胸前,像月華,又像是流螢。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還回來?”
小佐盤腿坐在床上,和他對峙。
“啊……誰告訴你我不回來了?有事情,我自然要先去處理。”
琴酒好像沒有聽出小佐話中“攆客”,自顧自地坐在房中的椅子上,自若地像是在自己家裡。
“你回來不去睡覺?跑我房間幹什麼?”
看他神态,小佐知道這次恐怕不能輕易将人“趕走”。這條路行不通,那就換種方式。
“客房最近都有收拾,你回來了就去睡覺。大半夜的跑來吓人……我明天還要去學校。”
琴酒原本做好了要和小孩兒“徹夜長談”的準備,沒想到小孩兒先軟了。想了想,沒有讓事态往“徹夜長談”方向發展,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孩兒。
琴酒口中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嗤聲,“今夜,我看到了黑麥那個叛徒。”
小佐腦中警鈴大作,警惕頂到天靈蓋。
琴酒這個時候提到秀先生,是什麼意思?
他看着琴酒,等着他的下文。
“他也來了東京,很好。”
琴酒留下這句話,走出了小佐的房間。
小佐聽見他穿過走廊,下樓梯的聲音,然後是樓下的客房房門被開關的聲音。
琴酒離開,小佐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睜着眼一直到天亮。
要和哥哥解釋一下琴酒出現在家裡的事。
小佐從床上跳下來,拉開了房門,剛好看到手冢推開自己的卧室門走出來。
“哥哥——”小佐探出腦袋喊。
“這麼早就醒了?可以再睡一會兒,做好早餐我叫你。”
手冢走過來,掌心在小孩兒亂蓬蓬的發上揉了兩下,把他額上的紗布揭下,額頭上已經看不出受過傷。
其他地方的傷應該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抽查了額頭上的傷,手冢沒有再檢查其他傷處。
小佐穿着拖鞋,跟在他身後。
“我跟哥哥一起做早飯。昨天夜裡,黑澤老師來家裡了,太晚了,就沒叫醒哥哥。”
邊走邊解釋,小佐使用了琴酒上次來家裡時的借口。
“這次可能要住幾天。”
“黑澤先生來了?”
手冢還有印象。
銀色長發的男人是真田健太郎給小佐介紹的體術老師。
上次隻在家裡住了一天,聽小佐說去了其他地方工作,走得有些急,沒來得及和他們告别。
“早飯想吃什麼?家裡還有牛肉,吃馄饨?還是牛肉羹?……”
邊下樓,手冢邊詢問小佐的意見。
“牛肉羹。”
小佐飛快地做出了選擇,“還想吃哥哥煎的蔬菜餅。我可以幫忙擇菜、洗菜,切菜的活兒也可以交給我。”
最後的三階樓梯,小佐一步跳下來,先進了廚房,把早餐需要的食材一一拿出來。
手冢挽起袖子,拿了圍裙,先給小佐穿好,看他搬了隻凳子坐在那裡開始擇菜,先去處理牛肉。
“這周部活還在網球社嗎?”
“等去學校,看看阿泉有沒有來上學。如果阿泉沒來學校,劍道社那邊需要每天去盯一會兒。”
“都大賽不會遇到冰帝,哥哥身上的壓力應該小一點兒。萬事有大石學長和龍崎老師呢,哥哥你要學會偷懶兒……”
小佐咕咕叨叨開始給手冢灌輸自己的思想。
也不知道手冢聽進去多少,或者隻當成背景音。
飯菜做好,沒見到琴酒出來。
手冢詢問小佐,要不要把黑澤先生叫起來吃早餐。
“把黑澤老師的那份留出來就好。他睡醒了會起來吃。”
小佐本意是什麼也不想留,哥哥辛苦做的早餐呢,為什麼要給外人吃?
但在手冢面前,他還要維持和黑澤老師的友善關系。
去學校前,依舊沒有看到琴酒起身。
手冢把早飯處理好,放在餐桌上。
推了單車,招呼小佐出門。
小佐關了家門,笑着跳上單車後座,把吃了一半的點心送到手冢嘴邊,“哥哥嘗嘗,這塊點心是青柚味道的,很好吃。”
昨夜歸家時,小佐手裡提着一袋子糕點。從哪裡打包的?手冢細想一下就猜出來了。
投喂小佐,似乎成了那位冰帝大少爺的新喜好。從福岡回來後,小佐每次去見這人,回來總帶回一袋子糕點。
吃人嘴短,手冢幾次想提醒弟弟,但每次看到小佐享受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小佐本來就沒有什麼愛好,隻剩下愛吃這一點兒……左右不過是些點心,想來他将來不至于連這些都還不起。
小佐今天的心情不錯,一路上叽叽喳喳,讓手冢的心情也跟着飛揚起來。
在校門口分别,小佐要先去劍道社,确定秋本泉有沒有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