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林的已經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夕夕你該從那段失敗的感情中走出來,放過自己……】
這條信息收到已經有一會兒了,她看了不下十遍。
這樣的結果明明已經預料到,可仍舊止不住的讓她難受。
來英國的這一年,她将全部注意力投注于學業中,這種方法很好,在取得優異成績的情況下,也能十分有效的為自己療傷。
原以為效果顯著,這麼久沒再想起,該淡忘了才對,不想全部的僞裝竟這般輕易的被這條信息打破。
曾經的一切她沒忘,隻是将傷口掩藏起來,妄圖騙過自己而已。
這條信息狠狠地,不容拒絕地戳破她不堪一擊的保護層,将發膿糜爛的傷暴露出來,不容許她繼續自欺欺人。
不經治療的傷口包裹的越嚴實越容易成為惡傷,宋夕明白,可一時間卻無法抑制情緒。
床頭的台燈發出暖黃的光,将整個房間納在其中,窗外淅瀝瀝的雨點拍打窗台,讓屋内的低泣聲顯得越發孤寂。
眼中溢滿了淚,宋夕沒去擦。這種屈辱的,不堪回首的眼淚流盡了才好。
不知過了多久,眼中熱氣漸漸冷卻後,她這才看見在與可書的對話框中不知什麼時候又添了多條信息。
不等她看清楚,來電鈴聲響起。
宋夕以為是可書擔心她的情況這才打來電話詢問,所以沒注意看來電顯示便接了起來,為了不讓電話那頭的人聽出她哭過,宋夕緩了緩,這才開口喚了一聲“可書”。
“科舒?不,我是弗勒,美麗的夕夕小姐,你不能忘記我。”雅緻的英倫腔調穿透手機傳入耳中,掀起密密麻麻的癢意。
宋夕揉了揉耳朵,下意識地将手機拿遠了些。
“夕夕。”
“嗯?”宋夕應了一聲。
疊詞稱呼是對方自發摸索出的叫法,自從第一次叫出口後,他便一直這麼稱呼她。宋夕覺得太過親昵,且兩人也沒那麼熟,想讓對方稱呼她全名,可弗勒在這點上像是忘了他的紳士風度,他說他喜歡用“夕夕”來喚她,若是想要他改口,除非宋夕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科舒是誰?”他學着宋夕的發音,卻仍是将可書的名字說得别扭。
宋夕不想告訴他,便沒回話。
外頭的雨下得大了些,雨滴打在窗邊的枝葉上,零零落落的,帶着些雜音,卻無法影響聽筒傳來的男人聲音。
“夕夕,不要不理我,和我說話好麼?”聲線潤而磁,帶着輕哄的意味。
宋夕從床頭櫃上拿了紙巾,對折後抵在眼下,要将臉上的淚痕擦幹,将抽泣聲壓下後,才道:“說什麼?”
“告訴我科舒是誰?是女性還是男性?他是否要來和我搶你?”他說的不急不緩,但一連三個問題,不難聽出他的在意。
弗勒:“夕夕,你明白的,我在追求你,不會放棄。”
宋夕眼睫顫了顫,擦淚的動作一頓,潤澤的紅唇輕抿。
他怎麼又無緣無故說這種話?
“夕夕,請告訴我,不要讓我擔心。”
為防止他再說出一些讓人不知所措的話,宋夕隻能解釋道:“女性,叫周可書,她是我的朋友。”
電話那頭傳來輕笑聲,像是帶着微微電流般,引得她的耳廓都帶上麻意,“夕夕,你太過迷人,所以原諒我對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抱有警惕。”
宋夕是美的,很美。她像詩歌中用來寄托情絲的水鄉,也像傳承數百年之久的山水畫中的那抹藍調,有種渾然天成的柔婉嬌魅。
她美,外人知,弗勒知,唯有宋夕自己不知。
所以在聽見弗勒說他在擔心時,宋夕有些無奈。
她隻是個普通人,沒有引人傾心的本事,否則也不會經曆那件事了。
弗勒還在說話,“夕夕你在做什麼?”問完,不等宋夕回答,他卻像是發現了什麼,話音一轉,問:“你在哭?”
原來是宋夕還未平複的抽泣聲洩出,被弗勒捕捉到,這才有這一問。
雖是在問她,可弗勒已經确定,他語氣有些肅重。
“沒有。”宋夕不想自己私下哭泣這事被外人知曉,忙道:“我沒哭,你聽錯了。”
“夕夕,若你沒哭就該質疑我,而不是一口否定。”
宋夕沒再即刻開口,她現在有些亂,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
那頭弗勒松了語氣,讓聲音再次回到溫和,“夕夕,你哭我會心疼,所以請不要隐瞞我,讓我來安慰你,好麼?”
不知是不是他太過溫柔,還是這些話讓她有所觸動,宋夕趨近平穩的情緒又有所松動,她低着嗓音,透着些哽咽,“我不用安慰……”
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人,委屈了會哭,哭累了便抱着膝蓋躲在角落裡睡上一覺,沒人會想到來安慰她,所以她習慣了堅持,習慣了忍耐。
在需要安慰的年紀沒等來,長大後她也可以不要。
“你需要的。”弗勒溫聲繼續道:“我也需要,因為隻有你不哭,我才能高興。”
“我很在意你,夕夕。”
眼中再次溢出淚水,她不過輕眨眼,淚水便如珠似的滾落。
窗戶玻璃被雨水扣響,朦胧卻清脆,恍惚間像是從聽筒裡傳來。
但宋夕知道此時電話那頭很安靜,靜的讓人心頭好似被溫熱的唇吻過,掀起細微的舒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