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紅繼續說道:“像我們這些年輕姑娘,要的價算便宜的了,你看看劉嫂潘嫂要的價,準比我們還要多!”
張大娘不情不願地從錢囊裡掏了三個銅闆出來,扔進桶裡。
阿紅翻了個白眼,提起木桶,對柳細雨說:“走,細雨。”
“我給你說,做人要硬氣,這次你讓了她,下次她還逮着你削!”
“嗯,我也該注意,是我疏忽了。”
阿紅重重地在柳細雨肩膀上拍了一下:“沒事,以後有我罩着你。”
回到住處後,柳細雨本來想約着阿紅一起去河邊浣衣,但看阿紅在屋裡補衣服。思前想去,柳細雨還是決定自己去。
來到河邊,柳細雨碰見了上午遇見過的賣瓜苦。
老人家正一邊哼着不知名的歌兒,一邊從河裡舀水進桶,心情很是愉快。
“二月喲二月梅花開,三月喲三月桃花開,漫山遍野喲菜花開。”
柳細雨在不遠處浣衣,賣瓜苦主動向她搭話:“小姑娘看着面生,從哪裡來的?”
柳細雨答道:“半谷村。”
“哦,半谷村呀,我在瓜田裡望得見那邊,春天就要來啦,要種瓜喽!”賣瓜苦又哼起了歌兒,挑着水慢悠慢悠地離開了河邊。
“我家喲在遠方,我家喲不知何處喲。”
柳細雨納悶,昨天聽老婆婆說賣瓜苦常苦着臉,她也以為賣瓜苦的“苦”就指的是臉苦。
然而此時歡歌的賣瓜苦無論如何也是和苦沾不上邊的,柳細雨隻看見他的喜氣洋洋。
聽說賣瓜苦是種西瓜的,他種出來的瓜又大又甜,不僅受平民歡迎,就連有錢人家偏愛他的瓜。賣瓜苦在方圓十裡很有名氣,每到夏天,他都會挑着擔子走街串巷地賣瓜。
柳細雨浣衣的當兒,阿青從外面回來和阿紅打了個照面,雙方互相瞧不起,矛盾已久。
“阿青姑娘,去哪了?”阿紅假笑道。
阿青不客氣地回了一句:“要你管,不都是洗衣服的嗎?”
“啊對,我們都是洗衣服的下賤女人,隻不過有的人恐怕在這方面更勝一籌。”
阿青聽出話裡帶刺,也不多和阿紅計較,放好東西就來河邊浣衣。
柳細雨浣衣還不熟練,一個時辰過去了,桶裡的衣物都還沒見底。
她捏起衣角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阿青冷不防丁地蹲在了旁邊。
“柳細雨,剩下的我幫你洗。”阿青抓起柳細雨桶裡的衣服就開洗。
“不,阿青,我能自己洗完的,你快還給我。”柳細雨很是着急地想搶回衣服,畢竟阿紅和阿青的關系并不怎麼好,柳細雨怕阿青不懷好意。
阿青風輕雲淡地說:“你一邊歇歇吧,我看你都出汗了。”
“阿青,沒有關系的,我能洗完,怎麼好意思讓你幫我洗。”
柳細雨伸手去抓衣服。
阿青擋住了她的手:“小事一樁,你自己去歇着吧。”
搶又搶不回來,又不敢撕破臉皮,柳細雨隻好守在阿青身邊,以防她搗亂。
然而,阿青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洗完了,沒有做任何手腳。
“喏,你看,我順手就給你洗完了,你要是自己洗,不知道還得洗多久。”
柳細雨很驚奇,她以為自己和阿紅關系好會被針對,沒想到阿青是真的想幫助她,柳細雨有點慚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謝謝你,阿青。”柳細雨輕輕地說。
“沒事兒,雨兒,不要以為我會連帶着讨厭你嘛,我看你哪哪都好。”阿青笑容燦爛。
又到了夜晚,柳細雨托着下巴在凳子上沉思。她在想,接下來自己一生的大概就靠浣衣為生吧。
她想起昨晚阿紅問她的事,或許嫁為人婦也是一條出路?但柳細雨想到自己無父無母,如果結了婚受了氣,連去處都無。她也不甘如此,自己以前好歹是個小姐,如今随便找個鄉野男人嫁了算什麼事。
回柳城去也行不通,柳家根基即便還殘留着,但在羅浮鎮經曆的事讓柳細雨記憶猶新。
柳細雨不知道的是,白家的對她威脅已經解除,早在柳細雨滞留現代時,白家就認定她已經死了。
孟明微救了她一命。不是說救了本會死于白家刀下的柳細雨,而是說救了無法承受親眼目睹雙親慘死現狀的痛苦的柳細雨。再然後,才是解除了白家對柳細雨的威脅。
這個改變,并不會妨礙古代二人以後的相遇。
屋門被敲響,絕不可能是阿紅,她下午沒去浣衣,現在肯定在河邊。
“雨兒,我今天買了桃酥,買多了些,我分你點兒,這點心在我們鎮上最出名。”
柳細雨趕緊開門,請阿青進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