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八合裡火鍋店裡喧嘩聲此起彼伏,座無空席,門口排号的人坐的密密麻麻,空氣中滲透着濃重的川香火鍋底料的香味兒,口齒生香。
這是S大附近很有名一家火鍋店,每天中午十二點營業到淩晨三點才結束,不論哪個時間點都生意爆滿。
孫旭華也就是猴哥,專門帶着充電寶七點就坐到八合裡門口排隊,等了一個小時才輪到他們。
可惜的是,原本說好宿舍聚餐,結果李沅在七點半的時候突然發消息說臨時有事,讓他們排到号先吃不用等他,作為道歉,今晚的飯他結賬。
排了半個多小時走了又太可惜,三人商量了下還是繼續吃,孫旭華沒收李沅的紅包,給他發了地址,說萬一有時間就來,沒時間下次聚,以後有的是機會。
孫旭華夾了一大筷子涮好的肥牛,沾滿麻醬,然後感歎道:“沅哥沒來真可惜啊,這家火鍋店超難排号。”
蔡正豪看見他粗犷的動作,眉心微微蹙起,沒說什麼,低着頭慢慢攪拌自己飄着幾朵香菜的油碟。
孫旭華瞧見他眼裡的嫌棄,無辜道:“知可,正豪為什麼這麼嫌棄我?我吃相不好,但可是老老實實用的公筷啊!你們倆瞅瞅這火鍋店,誰吃火鍋用公筷。”
“沒有嫌棄,隻是我不理解你為什麼用麻醬。”蔡正豪一闆一眼的說。
“火鍋就是要麻醬!”地道的北方漢子,向來吃火鍋都要用麻醬,根本不理解為什麼要蘸油乎乎的料。
在兩人争執起來前,許知可連忙開口:“南方愛油碟,北方愛麻醬,南北差異而已,這家店什麼都有,你們愛吃哪個都行,都沒問題。”
“唉,知可,你說沅哥是不是也覺得火鍋店太鬧了所以不來,平時我就覺得他挺講究,不太好靠近。”孫旭華低頭戳着筷子,有點沮喪。
許知可愣了下,沒想到向來馬虎的人心裡也會想這麼多,許知可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怎麼會,我不也吃的挺好的?”
“可是他是在我說吃火鍋後才突然發消息說有事的......”孫旭華擡手一口悶掉杯子裡的酒,喃喃道:“我就是想咱們宿舍和和樂樂的,總覺得大家好像都有一層距離。”
蔡正豪歎了口氣,給他碗裡夾了塊肉,淡淡道:“你想的太多。”
許知可也跟着給他夾了塊。
孫旭華感動地看着兩個人,眼看眼淚就要流出來。
許知可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室友這麼敏感,他掏出手機,垂着眸子靜靜看了半響被他關掉又點開的對話框。
隻是開學時因為同寝的緣故禮貌的互加了好友,他還從未和李沅聊過天。
許知可瞥了眼喝悶酒的孫旭華,想到他平日對自己的照拂,拇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後直接索性暗滅揣回兜裡,悶頭吃碗裡的菜。
十幾分鐘後。
“許知可。”
一道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在吵鬧的火鍋店裡響起。
許知可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在嘈雜的環境裡分辨出來嗓音的磁性,等他擡起頭看到李沅的時候,心底猛地顫了一下。
烏黑的瞳仁因一時的茫然顯得表情無辜又可憐,傻愣愣地盯着突然出現的李沅,喉嚨忘了怎麼發出聲音。
今天的李沅格外的不同,他大抵是真的有事,要問他怎麼這麼笃定,當然不是因為心有靈犀。
當今大學生,沒人會西裝革履,打着發蠟去火鍋店吃火鍋。
四周的人像是被打上了一層虛化,許知可耳朵裡的聲音漸漸遠去,視線從上到下掃視一圈,昏黃的燈光下看不太清他的五官,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筆挺西裝,黑色西褲襯的雙腿更加筆直修長,透過布料,似乎能窺見他魁梧發達的大腿,一看就知道是有充足力量訓練的身材。
李沅擡腳走近,光滑的布料因為動作緩慢向上滑動,一點點撐出飽滿的肌肉形狀,又随着腳的落地而隐藏在黑色的薄布下,骨節分明的大手自然的垂在腿側,皮膚上隐約可見脈絡青筋在手背上微微凸起。
睫毛像被火苗燙到,許知可慌亂的眨了眨眼,一瞬間覺得口幹舌燥,難以忍受。他側過臉,随手抓起桌面的一個杯子,看都沒看直接一口倒進嘴裡。
“咳咳——”
好辣!
嘴裡的燥熱沒有緩解,反而心髒像是漏了一拍,胃裡湧起一股不可忽視的灼熱。
許知可忍不住又咳了好幾聲。
一個冰涼的杯子貼到他發燙的唇上,許知可顫了下。
“涼水,喝一口。”李沅語氣平淡。
許知可顧不上什麼,咕咚咕咚,抱着杯子一口氣将水喝完,半趴在桌子上把頭埋在臂彎裡,一時間不想露出臉。
方才拿錯了杯子,是孫旭華一開始給他倒得一杯白酒,許知可說自己不喝酒,室友也就沒勸,沒想到還是喝了。
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一定臉紅到可以滴血,大概脖子也紅了,想到方才的失态,許知可覺得連眼眶都有些酸脹。
沒臉見人了。
“抱歉,今天是真的有事。”李沅朝孫旭華解釋,然後拍了拍縮在角落的蝸牛,“好點沒?酒不能喝的急。”
許知可肩膀聳動,将頭埋的更深,甕聲甕氣道:“我再緩緩。”
真單純,他以為自己隻是嗆了酒,許知可不免生出幾分憐憫,幸好他生的人高馬大。
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