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哲一被氣笑了。
實在諷刺。
明明參加畫展的畫裡大部分都與他有關,可偏偏他卻被拒之門外,成了這場戲的局外人。
既然已經來了,魏哲一當然不能接受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
可眼看着周圍的保安已經注意到了這裡,魏哲一也不可能硬闖。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清冷好聽的男人聲音。
“這位先生是和我一起的,我有門票。”
魏哲一轉頭看去,隻見一清瘦斯文,穿着條紋襯衫的男人在他身後笑着看他。
男人伸手拉住他的胳臂将他往自己身邊拉,“原來你已經到了,怎麼不跟我說呢?”
魏哲一十分确信自己并不認識對方,怔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工作人員接過男人手裡的兩張票檢查,然後又狐疑地擡頭看看二人,問:“你們真的是一起的嗎?”
男人嘴角的笑依然還在,但不知怎麼的總讓人覺得有些冷,問:“需要我們證明什麼嗎?”
工作人員被問得一愣,須臾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們進去吧。”
男人全程沒有松開魏哲一的胳臂,就這麼輕輕拉着将他帶進了藝術中心。
直到看不見那個工作人員,男人才松開手,笑着道:“抱歉冒犯了。”
明明是對方好心出手,卻率先道歉,魏哲一反而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怎麼會呢,是我該謝謝你才是。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今天要怎麼進來呢。”
男人的笑容和煦溫柔,“我原本也是約了朋友,但對方臨時有事不能來,與其浪費,倒不如把票給你。”
“真的謝謝你。”魏哲一接過票根後又連連道謝。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次的畫展。”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繞有深意地問,“你是這位畫家的粉絲嗎?”
魏哲一被問懵了,半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剛才他在門口大鬧的樣子想必對方都看在眼裡,所以才會誤以為自己是什麼狂熱粉絲。
可他哪裡是來追星的,他是來刀人的!
魏哲一尴尬笑笑,什麼也沒說。
男人倒也識趣,道:“那既然這樣就不打擾您了,先告辭。”
說完便轉身離開。
魏哲一頓了片刻,而後也拿着票根往畫廊入口走去。
通過入口的門廳後,畫廊的燈光陡然變了色調,昏暗陰沉的光線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經過長長的甬道,眼睛才逐漸适應了黑暗,緊接着便是一副巨大的畫作映入眼前。
單色射燈下,一副近四米的畫作占據了整個牆面。
畫面裡沒有太多物件,也沒有複雜的裝飾,就是一個男人光裸着後背坐在床邊。毛毯蓋住腰部,除了若隐若現的腰窩,看不見任何,卻反而引人遐想。
畫中男人精瘦的後背上露出明顯的脊椎骨,微微向□□斜。
參觀者驚歎于這幅畫作的同時也有不少人在猜測男人的身份,已經和作者的關系,但隻有魏哲一知道真正的答案。
因為畫面上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許藝是什麼時候畫的這幅?
畫布這麼大,不可能在家裡能完成。
那麼又是什麼時候呢?
緊接着魏哲一繼續往下走,後續的幾幅畫雖然沒有開篇宏偉,卻也不乏博人眼球之處。
每一幅畫裡都有一個男人,或露出一隻手,或隻是個背影,甚至隻有一縷頭,但卻從未缺席。
魏哲一越看越心驚,無法想象許藝是抱着什麼心情畫的這些。
魏哲一一直逼着自己冷靜,這裡不是他崩潰的地方。
可直到來到整場展覽的最後,魏哲一終于忍不住了。
這幅名為最終篇的畫作正是當時挂在藝大貼吧上,許藝獲獎的那副。
一切都是真的!
許藝就是周逸陽,周逸陽就是許藝。
他一直都在騙他!利用他!羞辱他!
魏哲一隻覺得呼吸進的每一口空氣都像是被燃上了火油,灼燒着他的心肺,讓他痛得想要流淚。
忽然間,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哲一哥。”
魏哲一仿佛生了鏽的機器人,木讷地轉過頭來,果然對上了許藝,不,是周逸陽的目光。
周逸陽走上前來,眼裡是從未見過的慌亂,“你怎麼會在這裡?”
魏哲一笑了,笑得眼角滑下淚,“原來,這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