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在沒在認真看？我的彙總有什麼好笑的。”靳拾雙狐疑地看着眼前半笑不笑的青年，椅子一滑就湊到他跟前。

唐路杳披散着頭發一副很清純的樣子，手指一滑光幕顯示屏就從活色生香換成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沒有，隻是好奇怎麼會有這麼爛的彙總出現，比較好奇你的腦回路。”他半垂着眼，透過長而密的絨睫冷淡地給了靳拾雙個警告的眼神。

靳拾雙得了差評，舉起雙手垂頭喪氣雙腿一蹬滑了回去繼續改文檔。

黑發遮掩下的耳機敬職地傳輸着清晰水聲和男人低沉性感的悶哼，畫面又被切回水汽籠罩的浴室，即使是一團馬賽克唐路杳也看得津津有味，豐潤的紅唇勾起一個狡黠弧度：“不過還算有趣。”

……

又到了周一。

冬日的清晨總是很難讓人喜歡得起來，打工人更甚。

俞相還沒調整過來狀态，頭發蓬亂睡眼惺忪，一大早就在老闆眼皮子底下摸魚，大搖大擺溜進茶水間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早，俞相哥。”李緒拿着杯子推開門，同樣懶散的眼神一見到俞相就放了光。

這樣的表情什麼也藏不住。

俞相啜飲了一口咖啡擡眸看了他一眼，長而直的睫毛上挂着點水蒸氣，還未完全清醒的模樣有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峻，隻淡淡道：“早。”

李緒并不覺得被這樣對待有什麼問題，甚至還挺高興，樂呵呵把杯子放在俞相面前的吧台上，挑了個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噗。”李緒突然笑了聲，隔空指了指，“俞相哥看來你是真沒睡醒，咖啡都喝到衣服上去了。”

俞相因為滿身的印子還沒消全，今天仍是穿了件淺棕色的高領毛衣，毛衣寬松，但鎖骨之下卻被撐出了個惹眼弧度。他低頭一看，一小塊濃色咖啡漬正好就在溝壑處暈染開來。

李緒才發現自己盯着這個地方看好像有些不對，漲紅着臉手忙腳亂把手伸進外套内兜裡胡亂摸索：“我、我帶了手帕，應該比紙巾好用一點，俞相哥你先擦一下。”

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灰色方巾終于被掏了出來，看起來用料很是精細，角落處還有個用暗紫色絲線龍飛鳳舞繡出的花體字logo。

李緒咽了口唾沫，臉比頭發紅，手裡捏着方巾顫抖着朝着俞相胸口伸去。

【警告！警告！監察者提醒：請注意人設！】

眼前倏地出現偌大一行跳躍的紅字，俞相這才清醒過來，放下杯子一把鉗住了李緒即将放上去的手，稍一使力折了回去。

“不用了謝謝，我現在去洗一下就行。”俞相溫吞地朝李緒笑了笑，起身出門，心裡暗罵一句什麼狗屁監察者，之前限制級的時候不警告現在丁點兒大的事情就跳出來擺譜。

有病。

進廁所清理完回工作間的路上正好碰上了米玲子，這姑娘終于褪去了病氣，不怕冷似的穿着短裙長靴，海藻一般的長發燙了羊毛卷，紮着馬尾一甩一甩的很是活潑爛漫。

俞相正用衛生紙擦着水漬，低頭微笑着揶揄她：“感冒好了？”

“哎呀你不懂。”米玲子翻着畫了美式甜心眼妝的大眼睛很嬌俏地煩了他一眼，往前送了送懷裡的文件夾，“喏，剛批下來的聯名企劃，你看看。”

俞相把濕透的紙巾團吧團吧扔進垃圾簍，接過文件夾翻看起來，計劃書左上角的暗紫色圖案看上去有點眼熟。

“Vine？”他想起來，李緒的方巾上正是這個logo。

“昂。”米玲子揮了下手示意俞相彎腰，小聲跟他蛐蛐，“就是那個最近超火的品牌，想發展成人玩具的子線，正好就挑中了我們設計給充氣娃娃穿的内衣。”

“而且我還聽運營的小姚說Vine就是李緒他們家開的！牛逼吧！怪不得李緒看起來就跟富二代似的，就是搞不懂為啥到咱們這兒來，繼承家産不香嗎！”

俞相挑眉：“充氣娃娃？”

米玲子趕忙把他脖子勾下來：“對啊，Vine這個子線就是因為超逼真的娃娃才火的嘛，但是一個娃娃造價還挺貴的，不然我都想整一個，還要什麼男朋友。”

“噢。”俞相若有所思，直身稍稍拉開和米玲子的距離，揚了揚文件夾朝她笑道，“行，那我先去看看。”

Vine的工藝确實很不錯，主打款的娃娃們即使在清晰度沒有那麼高的圖片上仍然栩栩如生，按說明上的描述，這些娃娃連每一根毛發都是工人手工制作。

普通樣式的娃娃都已經很精緻了，更别說Vine還準備在此次發布新品的同時開發定制服務，隻是工期不定且光定金就萬元打底。

“老尹，什麼時候跟Vine談的合作？别人居然看得上我們？”俞相邊翻邊用腳帶上門，擡頭看了眼還在打着手機麻将懶懶散散的頂頭上司。

“哎呀，自信一點嘛。我們SE也算小有名氣好不好。”尹自然雙腳擱在桌上頭也不擡，說着說着他自己都樂了，聳着肩呲嘴笑出一口大白牙，“他們看中我是我姐的弟弟了呗，順便賣個好咯。老董的兒子還在給咱們幹苦力，就當給李緒送點工資了。”

“他們這個方案的負責人還是偷偷來的，說李緒還不知道準備給他個驚喜。”

确實，怎麼不算是驚喜呢。

文件夾大開攤在桌面上，俞相的指尖輕輕點了點圖片上娃娃奶白的腳踝處上一個微不可查的花體字母“V”。

圖片下面的标注寫着：每一隻來自Vine的定制娃娃都會在腳踝刻上字母以做防僞标識。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收到的匿名信裡的圖片上，那個娃娃腳踝也正好有個“V”。

還沒上市的Vine定制娃娃，那個匿名寄信人怎麼會那麼巧就擁有一隻呢？

俞相拖開工作椅坐了上去，掏出手機點開了唐路杳的頭像，内心突然有種想跟他分享自己猜測的沖動。

對話還停留在那句“好注意安全”，輸入框零零散散堆砌了幾句話，指尖懸在發送鍵上又點了消除，他歎了口氣往後一仰把手機又收了回去，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