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整理好着裝,周野在“白小姐”的帶領下走了貴賓通道,成功趕在開場之前順利進入了20層的展廳會場。
得益于白小姐那主人家的身份,此時她們位于最靠近展覽櫃的位置。
當然,目前的“美洛斯之月”還被一席紅布遮蓋着,無法讓人窺見真容。
周野回憶了下她在上船之前所做的功課。
據說這顆無燒藍寶石是在21世紀末,被Mrs.White以1950萬美元的價格高調拍下的。
寶石重達400克拉,打破了拍賣行過往創造的單價記錄。
這位年老的舊貴族如今重病纏身,唯一的遺願便是希望自己的養女能夠代她舉辦全球寶石展。
“美洛斯之月”的光芒吸引了無數藝術品圈内人以及各國富豪,同樣也吸引了某位潛藏依舊的逃犯。
——所以,那個絲西娜為什麼沒有看中别的寶石,而是盯上了它?
周野心中思量了番,幹脆開口問身邊人:
“這寶石除了價值昂貴之外,還有什麼别的特殊之處麼?”
然而,在白小姐開口前,周野反而聽見自己身後先傳來了一聲嗤笑。
“連展品都不了解,還來欣賞寶石?還好Mrs.White沒親臨船上,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男人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明目張膽地嘲諷周野“不懂行”。
聽聞這話的周野倒是不怎麼在意,畢竟她确實是這方面的外行,别人也沒說錯什麼。
不過,雖然她覺得無所謂,卻并不影響某個人覺得有所謂。
“我對你有點印象,好像是……方少對吧?”
戚師然挽起周野的手,回頭以逼真的笑容問候起那人,“之前有幸去過令尊的酒莊,記憶深刻。”
剛剛這位“方少”估計是也沒注意自己身前站的究竟是誰。這會兒看到有人回了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居然被白小姐給聽了去!
諷刺那些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是一碼事,可諷刺的話被高于自己的人聽去就是另一碼事了。
雖然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錯,但多年經受的“家教”還是讓他迅速換了副表情,立刻轉用故作矜貴的口吻接話道:
“是,家父方烔,愛好點釀酒的小生意,不值一提。沒想到白小姐您還記得我,真是三生有幸……”
他嘴巴一張就開始恭維,說的那些沒營養的話實在老土,叫戚師然聽着就煩。
其實在剛才走進會場的一路上,已經有不少人試過和她搭話了,不過大多數都沒成功湊上來。
倒不是因為旁的,而是今天她身側多了個人。
周野是富人圈裡的生面孔,又對誰都是一幅冷漠相。
不少人或低調或明目張膽地表現着好奇,竊竊私語這生面孔的身份,都被周野隐形的氣場給唬得噤聲了。
戚師然自是知道,周野沒什麼别的意思,隻是習慣性地打量四周、審視旁人罷了。
說白了就是職業病。
但在外人眼裡,那眼神可以說是冷得可怕。
再配上周野那點天生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氣質、以及跟随在“白小姐”身側的腳步,不管是誰有多大的攀慕權貴的想法,都得啞火。
這一行為實屬無心之舉,無意間倒是替戚師然趕跑了不少蒼蠅,她也樂得個清靜。
不過既然現在又腆上來了個垃圾,那她也無所謂多費兩句口舌。
權當是不要錢的樂子了。
“我記得令尊沒有沾手過珠寶生意吧?方少居然對寶石也有研究?”戚師然故作驚訝。
“研究不敢當,略有涉獵罷了!”
方少一聽這話裡的意思像是有機會讓他展示自己的見識,笑容止不住地亂飄。
他正欲展示一肚子洋洋灑灑的腹稿,沒來得及開口,卻直接被“白小姐”給打斷了。
“原來方少的精力都用來涉獵興趣愛好了,也難怪不了解自家酒莊的産業。”
身側的人群中隐隐冒出看熱鬧的笑聲。
戚師然卻仿佛沒有聽到,一副恍有所悟的表情,語氣真誠得就像是真的心有感慨。
“我那次參加完鑒賞會後,便有聽聞,令尊的酒莊自從上次不小心跌出了聖埃美隆①的一級B等名單後,便再沒有重新入選過。
“如此說來,對寶石感興趣也好。說不定再過幾年,家族複興的新賽道要靠方少你來開辟了。”
戚師然說的話綿裡藏針,輕飄飄就給了對面直戳肺管子的痛擊,聽得一旁的周野不得不靠咳嗽憋住笑。
方少自是也聽懂了她話裡話外的嘲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好半天過去,他還是沒措出能挽回顔面的辭來,隻好臭着臉連喊幾聲“借過”,灰溜溜擠到旁的角落去了。
“隻知道白小姐家底殷實,沒想到嘴上功夫也如此厲害。”
周野這話不算好聽,比起恭維更像揶揄。
但白小姐面色如常,随口接話:“嗯哼,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