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他。

“你想做什麼？”菲利克斯問。

“菲利克斯？你什麼時候來的？”

“已經來了一段時間。”

“哦，”他呆呆地問，“是什麼東西絆倒我？”

“是你的尾勾。”

“什麼？”他仿佛沒聽明白，拿起自己的尾勾放在眼前仔細看。

這是一個健康的标準雄蟲尾勾，通體烏黑泛光，覆蓋着光滑細密的鱗片。在蘇裡爾低頭仔細觀察的時候，它甚至懶洋洋地輕輕擡起，随意地甩了一下。

蘇裡爾被吓得往後一仰頭。

菲利克斯忍不住低笑出聲：“這是你身體新增加的部位，不适應是正常的，你得學習如何操控它。”

蘇裡爾本想詢問如何操控，但是話到嘴邊又組織不起語言，于是決定放棄，回到最初的問題：“年度四大星區巡回錦标賽開始了嗎？”

“你關心這個？我現在幫你查一下。”菲利克斯打開光屏，看了一會兒，告訴他：“比賽已經進行到半決賽階段了。”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蘇裡爾問，“我到底睡了多久？”

“從你進入改造艙至今已經過去41天。”

“這麼久？！”蘇裡爾跳起來，“我得聯系烏爾什，他肯定等急了。”

菲利克斯攔住了他：“這裡不适合直接視頻通話，不如先留言給他，等出去了再視頻。”

“哦，好。”蘇裡爾回答，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反應過來，問：“這裡是暗室嗎？光線确實有點暗。這麼暗的地方我也能看清楚了？我的視力這麼厲害了嗎？”

他向菲利克斯要來鏡子，仔細地觀察着鏡中的自己。

他的外貌發生了變化。雖然五官依舊，但似乎經過了微妙的調整，整體感覺截然不同。皮膚不再是原來那種長着天然絨毛和細微毛孔的樣子，而是變得光滑細膩，宛如瓷器。變化最大的是眼睛，眼珠不再是人類的偏棕褐色，而是純粹的黑色，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一般。瞳孔中央是一圈細小的金色光環，從光環到眼珠邊緣放射出金色的細線，宛如一輪不斷向四周散發金色光芒的黑太陽。

乍一看上去有種非人感。

“這是我嗎？”蘇裡爾一邊說，一邊對着鏡子作出各種表情。

菲利克斯說：“是的，當然還是你。”

“我還是人類嗎？”蘇裡爾問。

“當然，你仍然是人類。”菲利克斯态度自然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你覺得自己不是人類了嗎？”

“我覺得我還是人類，但是我的身體發生了不容忽視的改變。”

“隻是一些細微的改變而已，能幫助你更好的融入蟲族社會，不是很好嗎？”菲利克斯巧舌如簧，“難道說你認為那群生活在原始樹林裡的傻瓜是你的同類？”

蘇裡爾沒有反駁。

關于他今後的身份問題，在體檢報告出來的第二天蟲帝和菲利克斯有過專門讨論。

“為什麼蘇裡爾會出現感官過載？”蟲帝問。

“蛹化前他在五感上遠遠不如蟲族靈敏，因此破蛹後出現感官過載的現象，這是他較其他雄蟲特殊的地方，需要時間慢慢适應。”菲利克斯解釋道。

“雄蟲的神經和五感天生纖細，他今後是不是比普通雄蟲更弱些？”蟲帝問。

“不好說，有待觀察。”菲利克斯回答，“但值得注意的是，破蛹後他的各項生理指标都非常出色，甚至可以說是卓越。如果按照雄蟲的等級劃分标準，他甚至已經達到了A+級别。”

“這麼高的級别？”蟲帝也感到驚訝。

“是的，”菲利克斯的聲音帶着壓抑的喜悅，“陛下，根據初步測試的結果，尾勾發育良好，靈敏度優秀，而且相信您已經能嗅到他身上自然散發的雄蟲信息素了吧？”

“是的，”蟲帝略作停頓，“是朕喜愛的味道。”

菲利克斯接着問：“陛下是否考慮過秘密接見某個值得信賴的雄蟲世家家主？”

“你指的是改變他現在的身份嗎？”蟲帝反問。

菲利克斯回答：“這是我們之前未能預見的情形。我們原本僅計劃改造出一個具備尾勾的人類個體，但此次體檢中全基因組比對的結果是，他目前的基因與蟲族相似度高達99.7%，從生物學上來說極其接近蟲族，”菲利克斯說，“因此我不得不鄭重征詢陛下的意見。”

“如果讓某個雄蟲世家出面認領他，A+級的雄蟲豈能長期默默無聞地跟随在朕身邊？即便他們起初沒有野心，時間一長，難保不會對奧古斯都的寶座産生不該有的念頭。因此，朕并無改變現狀的打算。”蟲帝說。

“将一個A+級的雄蟲以寵物的身份養在身邊，”菲利克斯帶着一絲戲谑的笑意說道，“陛下，依據中央星盟103号刑事法案，這可是會被處以最嚴酷的拔翅刮鱗的極刑的。”

“在成為皇帝之前，朕已經曆了無數次死亡。”蟲帝毫不在意地說，“若非登上蟲族至高無上的帝位，朕又怎能抓住命運的這份至美饋贈？這是朕從地獄中爬出後應得的獎賞，朕自信有能力将這份獎賞牢牢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