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現在,這段婚姻帶給我的煩惱,遠超利益,我要終止合作。而且,我付了違約金,你有義務配合我走完手續。”
*
封閉會議室中,成雯和劉思雅分坐兩端。
劉思雅雙手枕在桌上,弓着背,低頭看着鞋面,如坐針氈。
簽字筆在成雯指間轉啊轉,她的思緒也很亂。
自從劉思雅來到秘書室,一直跟着她,算得上她的半個徒弟。
這人長得漂亮,嘴甜,專業能力也過得去。可惜,不長腦子,心術“不太正”。
實話說,秘書室的幾個單身小姑娘,誰不對老闆有點歪心思。
家世清白,年少有為,天資過人,帥氣多金,還謙遜有禮,平易近人。
這種近乎完美的男人,把地球鑿穿了也找不出幾個,誰不想占為己有。
想是一回事,付諸行動,就是另一回事。
正如人可以在心裡畫個圈圈咒死讨厭的人,但不能真的提刀砍死他。
“雯姐……”劉思雅大着膽子擡頭問,“我是不是要走了。”
“你覺得自己還能留?劉思雅,你們入職第一天,我怎麼說的?”
“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成雯恨鐵不成鋼,“你是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就拿到天亓的offer,可見你有能力,為什麼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呢?”
“是,我知道,職場對女性的壓榨多,潛規則也多。但是天亓……”成雯及時打住。
說天亓範圍太大,有些地方鞭長莫及。
“至少我們79樓,沒有一點職場的歪風邪氣。”
這是她的真心話。成雯年紀稍大,閱曆豐富,大小老闆她接觸過不少,打心眼裡覺得,沒有比梁晏更尊重人的老闆。
拿最不值一提的稱呼來說,别的老闆都“小成”、“小王”、“小張”地叫,既有點貶低的意味,又帶點該死的親近。
隻有梁總,一直以來都叫他們的大名。
雖然有時候,梁晏有點不近人情,但那是因為底下的人,确實沒把工作做好。
即使他再生氣,也不會對人大吼大叫,隻是語氣比平時嚴肅一點。
偶爾還有點恰到好處的冷幽默,輕描淡寫化解尴尬。
“思雅,你真的,太糊塗了!”
劉思雅潸然淚下,抓住成雯的手,“對不起,對不起雯姐。我室友跟了她領導,經常在我面前炫耀,我心裡不平衡才……對不起。”
職場不相信眼淚,成雯可憐劉思雅,但她幫不了她。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去分公司,國内國外的都行,以後都不能再回總部。二,離職,去别的公司,我以天亓秘書部的名義,給你寫推薦信。”
劉思雅沒臉繼續待在天亓,選了後者。
臨别之際,劉思雅煞有介事地給成雯鞠躬道謝。
“不用謝我,是梁總的意思。他說的話,我想有必要說給你聽,希望你以後洗心革面,對得起他這份仁慈。”
梁晏說,誰年輕時不愛繁華?迷了眼,昏了頭,都很正常。又沒犯十惡不赦的錯,何必趕盡殺絕。十幾年苦讀不容易,要給她們時間和機會,去認識自我和世界。
那天,夕陽無限好,劉思雅懷抱她的行李,走出天亓大樓,踏上新的征途。
落日西沉,氣泡冉冉升起,啵一聲爆破,水花飛濺,洗亮水晶吊燈。
燈紅酒綠,琴曲纏綿,角落卡座上,恣意不羁的男人,手上抓着個烈酒杯,倚在落地窗上,看長街人來人往。
陰影落下,徐瑾逸回頭,一口烈酒咕咚咕咚咽下,嗆得直咳嗽。
打死他也想不到,傳說中從不踏足煙花柳巷的梁二公子,屈尊降貴到他這酒吧來。
“晏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梁晏不語,脫掉外套,自顧自坐下,倒杯伏特加,悶頭飲酒。
“哎?梁晏哥哥,瑾逸哥哥。”蘇晗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加入酒局。
徐瑾逸哪能讓小姑娘喝烈酒,立即招來服務生調酒。
“梁晏哥哥不高興嗎?”蘇晗看着徐瑾逸,壓低聲音問。
“他那樣,何止不高興,看着像下一秒就沒氣的。”
梁晏雙腿交疊,背靠沙發,靜靜凝望杯中酒,了無生氣。
好似一杯忘記加冰的雞尾酒——沒有靈魂。
他們端着酒杯,沉浸在各自思緒當中,一言不發。
周圍歡歌笑語,喝高的人聚在一起吹牛皮。
不遠處那倆男的,疑似在議論他。
“梁晏那家夥,老子早看不慣他了。和我們一個年紀,天天裝出一副道行高深莫測的B樣。”
梁晏一笑置之。蘇晗張口要怼,梁晏豎起食指貼在唇上,輕輕搖頭。徐瑾逸憤懑起身,梁晏馬上揪回來,按住他肩膀。
徐瑾逸看梁晏不計較,也不準備越俎代庖,拍拍暈乎乎的腦袋,靠着枕頭歇了。
恍然間聽見另一個名字,梁晏稍稍正坐,全神貫注聽。
“哎,你知道不,姚萱要和他離婚了。”
“他老婆,和顧一明搞上了。”
“那個死基佬?卧槽,太炸裂了!”
“姚萱那婆娘,一天天拽得萬兒八千的,就該有個人治治她。”
“多久了,還記恨她搶了你生意?”
“他媽的一個女人,賺再多錢有什麼用,不一樣得趴在男人身下叫。”
“什麼狗屁白富美,又騷又浪的,等嫁去顧家獨守空房,看她會不會求着老子……”
狗雜碎嘴裡的糞沒噴完,高腳凳忽然一歪,摔個狗吃屎。
附近的女人們放聲尖叫,徐瑾逸睜開迷離醉眼,驚得魂都飄了。
他他他他他那慈悲為懷的二哥,快把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