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莉莉安就徹底明白日向翔陽打排球有多爛了。

因為她看到了這家夥打排球的樣子。

不過直接說爛也并不貼切，日向翔陽的彈跳能力和運動能力正如他之前無意間展示出來的那樣驚人，以至于他的個子雖然小小的，在場上卻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再加上那一頭醒目的橘色頭發，幾乎可以說是最耀眼的存在。

可關鍵在于，橘子腦袋雖然擁有活躍的體育細胞，卻似乎并不能很好地調動這一身細胞，連正面飛向他的球都經常以一種“看起來很好接但就是莫名接偏了”的結果錯過。

還有更慘烈的情況，這家夥接到了球——

不過是用臉接的。

在第三次目睹這家夥用臉接球之後，莉莉安把推到頭頂的墨鏡重新拉下來，架到鼻梁上，再沉默地偏轉腦袋。

太糟糕了。

剛見到他的時候就在排練該怎麼接球，之後也經常碰到他練完球渾身熱氣騰騰的樣子，還有時不時的長跑鍛煉。

總而言之，橘子腦袋的世界幾乎可以說是和“排球”、“運動”這些元素緊密聯系在一起了。

所以莉莉安先入為主以為日向翔陽打排球會很厲害的樣子。

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糟糕，連她這種完全不懂排球的門外漢都不忍直視。

-

頭一回看日向翔陽打球是在傍晚，課程結束的時候，整個天空都挂上了漂亮的橘粉色晚霞，将世界塗抹得格外溫柔。同學們結了伴，三三兩兩背着書包聊着天往外走，也有好些人留在學校參加社團活動。

烏野在放學後仿佛忽然間活了過來，比白日裡還要熱鬧許多。

反正也閑着沒事幹，所以就像之前說好的那樣，莉莉安到了他們的訓練場地旁觀。

說是訓練場地也不盡然。鑒于日向翔陽現在并沒有正式入部，不能（正大光明）使用體育館，所以他練球的地方其實是片臨時找的露天綠草甸，旁邊不遠處就是烏野的足球隊，圍網内時不時傳來隊伍鍛煉的口哨聲。

這片場地沒有座椅，日向翔陽和搭檔的書包都是随意放在草坪上的。莉莉安既不願意坐在地上弄皺自己的裙擺，也不願意将書包丢在地上弄髒，提着包半天沒有動作。

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姿勢，莉莉安什麼話都沒說，日向翔陽卻似乎輕而易舉看穿了她的想法。

開始鍛煉前，他把自己的斜挎包由豎放改成了橫放。

在莉莉安疑惑看着他的動作時，日向翔陽忽然擡起頭，很熱情地對莉莉安說：“可以把包放在我的包上面哦，這樣就不會弄髒啦！”

熱情得，毫無保留。

于是他接着往地上展平外套的意圖也很明顯了：“莉莉安同學也可以直接坐到這上面的！”

聞言，莉莉安隻是把自己的牛皮書包疊在日向翔陽看起來空空的似乎沒裝多少課本的包上面，自己則選了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站着。

“多謝。”最後，莉莉安有些不太自然地說出了這個詞，目光放在那兩個交疊的書包上。

“不用客氣！”日向翔陽笑得一如往常。

日暮時分的陽光本就比白日裡柔和許多，透過葉片後更是幾乎不剩多少了，隻在面前的草地上灑下或大或小的圓形光斑。莉莉安雙手抱臂站在樹下，安靜觀看起來。

在這樣熱熱鬧鬧的傍晚時分，日向翔陽和搭檔就着這片還算寬闊的場地練習排球——

然後莉莉安就有了上面那些判斷。

從最初的“想看看橘子腦袋到底為什麼這麼熱愛排球”到“确定橘子腦袋打球技術很爛”，總耗時不超過十分鐘。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和日向翔陽一起練習的是個暴脾氣的黑發高個子。盡管他的臉看起來很臭，但發球接球技能都非常厲害，還自帶一種王者氣場。

更為相稱的是，他對搭檔的嫌棄值和他的打球技能完全成正比。整個練習過程中，不懂排球的莉莉安也可以通過他罵出“boke”的次數完美判斷日向翔陽的失誤次數。

想必就是日向翔陽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很讨厭的家夥”吧。

總之，在臭臉高個的對比下，日向翔陽的表現簡直慘不忍睹。

現在，排球再一次向日向翔陽飛過去，而他也再一次錯過了接球的機會。缺少了“阻攔”這一過程，排球便毫無障礙地向着旁邊的樹木一路高歌猛進——

至于那棵樹，正正好好是莉莉安站着的地方。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日向翔陽飛快轉身，朝着莉莉安的方向伸出手，企圖彌補這一切。

最後發現本來隻是旁觀的莉莉安輕輕松松就接到了排球，并不需要自己的補救。

莉莉安甚至沒怎麼動，隻是懶洋洋偏了偏頭，再伸手，那個排球就相當溫順地落入了她的掌心。而後，她輕輕一抛，排球就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飛到了日向翔陽的腳下。

整個過程發生得異常絲滑。

日向翔陽松了口氣，連聲道歉：“抱歉抱歉抱歉，沒接住球，差點就砸到莉莉安同學了！”

又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才反應過來：“！！！诶，等等，所以莉莉安同學剛剛居然就那樣接住球了嗎！好厲害！”

畢竟是種族天賦。

吸血鬼的速度與力量都遠超過尋常人，他們不管是打球還是跑步都不會跟普通人一起，那樣實在太乏味了。

不過想起之前從裡克叔叔那裡聽來的魔黨，莉莉安對于眼前這号未知生物的懷疑還未能完全打消，并不想讨論這個話題，擡了擡墨鏡，沒有接話。

倒是旁邊那個臭臉高個開口了：“你們兩個，認識嗎？”

莉莉安：……？

莉莉安偏頭，把墨鏡從鼻梁上拉下來。因為表情太臭，莉莉安此前都沒仔細打量過這個家夥，而現在，她不得不認真審視起面前這個人。

半晌後，她才開口：“我都站在這裡大半天了你居然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然你以為我站這裡幹什麼，cos雕像嗎？”

日向翔陽的搭檔似乎和他本人一樣反射弧漫長，以至于莉莉安都覺得有些許匪夷所思了。她平時很少對着陌生人一口氣說這麼一長串話的。

黑發高個依舊頂着那副好像被人欠了三千萬的表情，一闆一眼地回答：“我以為你就是在這裡躲太陽。”

遮陽帽、遮陽鏡什麼的。

莉莉安以她所能保持的最大溫和姿态回答道：“謝謝。如果不是剛剛放學鈴響過了，我還以為現在是中午太陽正盛，而不是太陽都快落山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