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觸及牆壁,退無可退。關思弦下意識掙脫,但不過是徒勞。
她的眸光不安地閃着,似乎正猶豫着什麼,卻被公黎一眼看出了心思。
“别想故技重施。”
他“啪”的一聲将關思弦抵在牆邊,将她的雙腕壓在頭頂。
屋外寂靜無聲,屋中沒有點燈。昏暗之中,關思弦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緊張到混雜的呼吸聲。
“不管你逃到天南海北,我都會找到你。
“現在,告訴我。”
銳利的眸子穿過平日若隐若現的帷幔,他目光中的犀利幾乎将關思弦釘在牆上。
這是她第一次,與内心深處的恐懼對上了視線。如此清楚,無可逃避。
男人的身影幾乎擋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線,隻有餘光中映出微弱橙紅,将面前的人襯得愈發可怖。
卻将她的理智瞬間拉回。
關思弦知道,自己已是逃無可逃,她絲毫不懷疑公黎的那句話。
既然回檔對他産生不了影響,隻要她還在這個世界裡,就一定會被公黎反複盯上。
可如若他真的得到了答案,就會相信她嗎?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眼看關思弦猶豫許久,卻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公黎的耐心也在逐漸耗盡。
握住纖細雙腕的手愈發收緊,關思弦吃痛地輕呼一聲。
“既不肯說,那我便殺了你了事。”
男人的另一隻手已經撫上了暗紅刀柄,動作中的不耐顯而易見。
關思弦心思飛快轉動着,眼見苗刀将要出鞘,她趕忙急促喊道:“等等!”
公黎的動作突然頓住。
但不是因為她。
正在這時,他竟稍後撤了些,轉頭向窗外望去。
一股淡淡的煙味掠過鼻尖,關思弦餘光中的橙紅愈發明顯。
屋外遠處傳來細微嘈雜聲響,很快聲音放大,有人高聲呼喊:“走水了,救火啊!”
關思弦心念一動,擡眼望向近前的男子,正正與那雙眸子對上了視線。
“關思弦——關思弦!”屋外呼喚聲由遠及近,少年鄭重的聲音帶着些急躁,随着越發清晰的腳步聲朝屋室而來。
扼在腕上的力道驟然松動,她趁機抽身逃出公黎的身前,拉開近一丈的距離才停下。
公黎沒有阻攔,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會再來。”
淡淡一句話飄在空氣中,卻比屋外的喧嚣更令人心驚。
言罷,他沒有絲毫遲疑,迅速翻窗離開。
黑影消失在後窗的瞬間,前門響起敲門聲。
“關思弦,你還好嗎?庫房走水了!”葉槐秋急切的聲音沖進耳中。
屋中的姑娘看了一眼男人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她稍稍平複了心情,簡單理了理衣裙,才走上前打開房門。
擔憂的面容出現在她的面前。
還不等她說些什麼,便見葉槐秋眉頭一松,明顯舒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
關思弦向他身後看去,
不遠處的火光照亮了深沉黑夜,濃煙升起逃向遼闊天幕。細碎的噼啪聲夾在衆人叫喊中,充斥着關思弦的聽感。恍惚間她似乎回到了餘杭,那個被醉酒男人點燃鋪子的夜晚。
也是她第一次讀檔的夜晚。
“夜裡有人縱火,庫房整個燒了起來。關公子已經趕過去了。”
葉槐秋回首看向火光,眉宇間滿是凝重。
“不止是關宅的庫房,還有緊挨着鋪子的庫房。”
火光有些刺眼,幾乎占據她所有的目光。關思弦感到太陽穴隐隐跳動。
兩樁事情壓在心上,徹底攪亂了這個夜晚。
她走出房門,攏了攏衣襟,擋去些春夜的涼意。
“走吧。去救火。”
關宅衆人及守在宅院的镖師們忙了整個後半夜。好不容易撲滅了火,便馬不停蹄忙着清點損失。
縱然在夜裡火光奪目,更有镖師在附近坐镖,發現得還算及時,可近處的儲水囊竟都空蕩蕩,仿佛早早有人計劃了這一場。
經了這一遭,錦甯坊算是損失慘重。
鋪子和關府的庫房存着幾乎所有運來餘杭的關家織錦,而天亮時,評選便會開始。
放火的是關宅自己的夥計。在火光被發現的第一時間,他就被守在附近的镖師抓住。
這人是一個月前來到關宅的,當夜在鋪子附近值守。可還不等審問出些什麼來,他就死在了去往官府的路上,死狀與那一夥伏擊在林子裡的劫匪一樣。
在自己坐镖期間出了這樣的事,葉槐落很是自責。關思弦不得不分出心,反過來安慰垂頭喪氣的小姑娘。畢竟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同安镖局,更不是全心做好镖師工作的她他們。
讓她更加心神不甯的反倒是公黎。
五個遊戲男主,其中四個都已經解鎖了好感進度,雖然眼下進展緩慢,但多少讓她心中有個底。
隻有公黎,出現數次卻遲遲不知數據。
關思弦原本以為,或許是因為自己始終沒能看到他的臉,也因此未能解鎖面容信息。
但經過今夜這一回,她才真正知道了問題出在何處。盡管尚不知緣由,連系統也無法給出答案,隻用溫和如一的腔調囑咐她“多加小心”。
關思弦不由歎了一口氣。
公黎,興許是她這一遭最大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