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外月擡頭看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
一陣陰風吹來,黑白無常憑空出現。
一實一虛的手還勾在一起,白無常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得意地看向黑無常,奈何黑無常之前已經自己說服了自己,也沒有太意外的神情,白無常大失所望。
蕭外月悄無聲息地松開手,向黑白無常行禮,“無常大哥們,你們不是去給閻羅複命了嗎?”
白無常十分開心,上前一邊親熱地攬着蕭外月的胳膊,一邊将人往外帶,“蕭蕭啊,天大的好消息。”
黑無常看着在床上挺屍的家夥,暗自歎口氣,自己當初讓蕭外月千防萬防,沒想到一轉眼居然成了娘家人了。
罷了。
黑無常擡起手,一股溫熱的力量流進他的身體,林屋頓時感覺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他擡眸看黑無常,黑無常道:“我可不是為了你,看在你是因他受傷的份上。”
林屋仍道了謝。
黑無常轉過身,别扭地說,“你對他好些,他,也漂泊無依幾百年了。”
白無常已經将事情大緻告訴了蕭外月,頌裳和阿九也在一邊聽着。
頌裳轉着串在竹簽上的青蛙,撐着下巴問蕭外月,“喂,你準備什麼時候化形?”
言罷大家都看向他。
蕭外月知道,雖然绾煙說了化形的方法,東西也都有了,但是否有效果還是未知,雖然有什麼魔息的事情拖住了天界和地獄道,但瞞得了初一瞞不了十五,更何況他也想早些化形,“明天。”
他原本就打算等林屋醒來後就化形,他想第一個見到林屋,也想讓林屋第一個看到他化形後的樣子。
黑無常自身後搭住他的肩膀,“事已至此,你可萬萬要想好了。”
蕭外月眼神堅定,“我想好了無常大哥,隻是此番,要辛苦你們了。”
他們才不覺得辛苦,至今還從未見過鬼魂化形,一個個好奇的很。
第二天一早,林摮很早就醒了,這一夜睡得十分深沉,似乎要把之前虧損的都彌補回來。
阿九跟頌裳也是忍了又忍,才沒去打擾他,當然,還有季凡這個門神坐鎮。
白無常已經迫不及待,拉着林摮一通說,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化形,就是現在。
季凡将林府靈氣最富裕的地方收拾了出來,聽绾煙的意思,鬼魂化形異常兇險,但又不得任何人打擾,至于她說‘喝到化形’也過于誇張,更多的時候是沉睡,還伴随着他們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痛苦。
林屋不愧是林屋,半夜還躺在床上,早上已經能勉強下地,頌裳扶着他,他跛着腿走到蕭外月面前,不顧傷勢使用法力強行抱住了他,“我等你出來。”
除了攙扶林屋的頌裳面無表情,所有人都默契地轉了頭。
蕭外月點點頭,又走到林摮面前,“你說你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我,等我化形之後,你一定記得告訴我。”
林摮恭敬地行了一禮,“一定。”
他又走到黑白無常面前,“無常大哥,不管是地獄道還是人間道,都辛苦你們了。”
白無常是個性情中人,聞言鼻子居然有點酸,“說什麼呢!蕭蕭,你又不是不出來了,搞得……”搞得跟生離死别一樣。
不知為何,黑無常并不擔心什麼,“我們都在這等你出來,阿九那個小鬼,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
阿九吸吸鼻子,滿臉不舍,“蕭大哥,你可一定要出來啊!我、我給你唱段大悲咒吧,你早日出來?”
季凡一個闆栗敲在阿九腦袋上。
蕭外月笑笑,提步走了進去,他緩緩關上門,衆人一點點消失在他眼前,最後隻剩下林屋。
這一路走來,他活過,死過,傷心過,失望過,也愛過……不管是成是敗,他都心懷慈悲。
林摮把手伸向林屋面前,上面躺着一枚五帝錢。
林屋接過,聽到林摮說,“你昏迷時從你身上扒的,本打算……可惜沒用,現在物歸原主。”
林屋看着跟他同樣蒼白着一張臉的師兄,不管是為蕭外月還是為他,他都做的足夠多了,“占蔔打卦,終究是違背了天命,你……”
林摮看着這個一直跟他不合的師弟,面上輕松,帶着一絲笑意,“師弟這是,擔心我?”
林屋努力站直身體,又恢複成了之前模樣,“我怕你死我前面。”
對于這個口是心非的師弟,林摮不打算與他争辯什麼。
蕭外月既然有佛意聽禅打基礎,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化形,他還真有點好奇,化形之後的蕭外月,想必容貌與現在也會有些變化吧?
林屋仍是放心不下,甚至想進去陪他一起,可绾煙囑咐蕭外月必須心無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