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8年開始,遊戲主線再也沒有更新過,原本的制作組也早已各奔東西,很久沒上過新活動。
風梨淮也好久沒登過這個遊戲了。
十年過去,這個遊戲逐漸被衆人遺忘。
入不敷出的制作公司承擔不起服務器的租金,隻能宣布停服删庫,遺憾退場。
直到三天前,晚上十一點,她下班回家。
那日天下小雨,一個背影陌生又熟悉的男生站在她家屋檐下。
黑燈瞎火,風梨淮一下子就提起了警戒心,手指默默按在手機的緊急呼叫處。
她覺得裝作陌生人路過、再找機會報警是此時此刻最好的解決辦法。
低頭快步逃離前,面前的男生似乎感應到什麼,轉過了身,注意到了她。
謝執瀾驚喜地說:“真的是你!”
熟悉的聲色勾起風梨淮幾年前的回憶。
面前的身影與《罪惡地帶》中每日待在出租屋裡,等待她一起出門探險的電子男友高度重合。
即使多年不見,她依舊一眼認出了,這是她養的謝執瀾。
但是風梨淮的戒備心完全沒有放下,她忐忑、恐懼地站在原地。
她最近看新聞裡說,有詐騙犯專門整容成女孩子初戀的樣子,表面上甘做替身,實際上是為了偷光家産。
這已經成為了一條成熟的産業鍊。
她不會……遇到殺豬盤了吧!
謝執瀾看着風梨淮頭頂上的情緒數值,歡樂度升到70%,而恐懼度飙到了95%。
謝執瀾默不作聲地退了一步,靠在門上,害怕把風梨淮吓跑。
他小心翼翼地低聲解釋道:“你好,我是編号XZL365365号謝執瀾,來自罪惡地帶,你還……記得我嗎?”
他很害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複。
風梨淮家門口裝的聲控燈被吵醒,适時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風梨淮看見,面前的謝執瀾隻是一片輕飄飄的虛影。
透過他的身體,她能看見背後棕色的門和清晰的門把手。
他根本不是人。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今天做手術做太多了出現了幻覺。
放下戒備,她拿出鑰匙開門,恢複了平日裡的冷靜。
謝執瀾看見風梨淮頭頂的情緒值一下子全癟了回去。
之後的幾天,謝執瀾與風梨淮形影不離。
準确說,是謝執瀾跟在風梨淮屁股後面哒哒哒地跑。
風梨淮這三天忙的腳不沾地,顧不上謝執瀾。
風梨淮做手術的時候,謝執瀾就遠遠站在角落,用手捂住一半眼睛偷看。
隻在第一天吃飯的時候,風梨淮悄悄遞給謝執瀾一塊蘋果,結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謝執瀾懊惱地抿着嘴,卻怎麼都撿不起來。
他吃不了人類的食物。
他對風梨淮解釋。
此時此刻,在回家的路上,梨淮終于可以和這條尾巴好好聊聊。
“你到底是誰?”風梨淮問。
“我是你的男朋友,”謝執瀾說。
“你怎麼證明呢?隻是臉長得一模一樣可不夠,”風梨淮等紅燈時轉過頭和謝執瀾說。
謝執瀾思考片刻,可能是在讀檔,接着他一口氣說:“你喜歡給我買草莓小餅幹,誇我吃東西的樣子特别可愛;一般喜歡在晚上10點之後敲我的房門,拖我出去探險做任務;存不住抽卡券,而且每次抽卡都要打開錄像帶;在2045年12月31日抽獎中了我的新年大禮包……”
“停,”風梨淮打斷,重新發動汽車,“我相信你是我的小男朋友了。”
往事一件一件被提起,腦海裡的回憶被一件件加深。
“真哒!”謝執瀾高興地站起來。
汽車殼子根本限制不住謝執瀾,他直接穿過車頂,半個身子路在外頭。
車外的風嘩嘩地吹。
風梨淮看到謝執瀾像穿模似的卡在汽車上。
“坐下,坐下,”風梨淮伸手試圖把他抓回來,“太危險了。”
每天車禍江城出車禍送往醫院的至少五例,她可不希望自己工作的醫院生意興隆。
再說,他們沒有治療幽靈系病人的經驗。
謝執瀾又乖乖坐下。
風梨淮試圖有理有據地分析:“你知道我和謝執瀾在遊戲中的方方面面,這些東西我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是我自己的秘密。”
“所以,難道你是我的第二人格?”風梨淮猜測。
謝執瀾歪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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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梨淮把謝執瀾帶回了家,連續一周加班到很晚,她急需補個覺。
回卧室之前,她再次問謝執瀾“餓不餓”。
謝執瀾看見風梨淮眼下的烏青,想了想,搖頭說不餓。
風梨淮叮囑謝執瀾不要往西邊跑,那兒有一座很靈的寺廟,怕謝執瀾被得道高僧收進鎮妖塔。
謝執瀾乖乖點頭答應,說自己不會亂跑。
風梨淮的房門關上之後,謝執瀾默默地一個人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好餓。
等阿淮睡醒了再求她買好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