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應随的意識回籠,腦袋像是被重錘敲擊過,鈍痛陣陣。眼皮沉重得厲害,輕輕摸了一下,幹涸的血痕糊滿整個眼皮。費力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片黑暗,空氣裡彌漫着潮濕泥土與腐朽樹葉混合的氣味。
趙應随下意識地動腿,卻扯動了腳腕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啧……”右小腿骨折了。
趙應随的記憶漸漸複蘇,地震來襲時地動山搖,腳下的土地失去了堅實,劇烈地晃動,趙應随和周圍的人還未來得及逃離,就被鋪天蓋地的塵土吞沒。
趙應随下意識地保護着自己的關鍵部位,但一塊滾落的巨石狠狠地砸在他的肩頭,劇痛襲來,他眼前一黑,意識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靠着石壁緩緩坐起身,眼睛逐漸适應了昏暗的環境,趙應随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山洞。
滾落到山洞裡,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穩了穩心神,趙應随在周圍的土地摸索着,不知道他的背包是否跟着他一起掉進山洞。
地面除了覆蓋了一層松軟的泥土和腐化的樹葉,偶爾還有突兀的小石塊硌手。
突然,手指碰到了一個熟悉輪廓,耐心往下摸,是尼龍材質的肩帶。
找到了。
趙應随用力将背包拉到身前,拉開拉鍊,憑借着記憶在包裡翻找。終于摸到了水壺,趙應随擰開蓋子,往嘴裡灌了一小口,喉嚨的幹澀稍稍抑制。
體力稍有恢複,趙應随從包裡拿出手電筒,“啪”地一聲打開。一道白色的光柱瞬間穿透黑暗,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
洞頂怪石嶙峋,地面上滿是腐敗的樹葉,洞口被一顆巨石死死堵住,徹底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系。趙應随嘗試用力推了推,巨石紋絲不動。
無聲歎了口氣,趙應随左側的口袋突然傳出一陣聲音。
趙應随飛速将手機從口袋裡掏出。
手機屏幕已經碎得慘不忍睹,玻璃碴子止不住地往下掉,頁面不斷閃回,像即将熄滅的燭火,信号也時斷時續,最後一格的信号似乎也要消失。
趙應随嘗試撥打緊急電話,“哔———”尖銳刺耳的聲音在山洞裡回蕩。
電話打不出去。
指尖下意識在屏幕上滑動了兩下,趙應随無意間瞥到Mortal給他發來了信息。
一個小時前。
Mortal:Random,我今天去了一座很靈的月老廟,抽了姻緣簽。
Mortal:我其實……
Mortal:算了。【小貓搖頭.JPG】
Mortal:【圖片】【圖片】這個月老廟下方有個山神廟,不過廟裡灰塵漫天,好像許久無人造訪。消息就斷在這裡。
月老廟和山神廟?
趙應随眉頭輕攏,憑借出衆的記憶力,他很快回憶起匆匆看了一眼的月老廟路線圖。他記得在地圖上,姻緣廟下方确實有一條隐蔽的小徑通往山神廟。
指尖摩挲着手機堅硬的邊緣,趙應随出神地想:相同的路線,巧合的時機……Mortal也在奧爾斯頓嗎?
“呃……”
黑暗裡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趙應随的思考。
山洞裡還有人?
沿着聲音的來源,趙應随一隻手扶着石壁,慢慢地往洞穴深處移動,手腕用力,調轉手電筒的方向,白色的光圈在地面上一寸寸地掃。
動作一頓,趙應随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的Alpha,任勝寒。
燈光直直地照射在臉上,任勝寒的眼珠在眼皮下不斷地滾動,随後猛地睜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像是從一場經年噩夢中驚醒。
“嗯……”喉結劇烈地滾動,任勝寒下意識閉上眼,擡起手臂遮蓋住強光,聲音沙啞,“把燈關上……不,别關。”
燈光從上到下掃視一遍任勝寒的全身。就好像任勝寒是案闆上的死魚,冰冷慘白的燈光下,屠夫毫無遺漏地審視着他的全身,精心挑選最鮮嫩的部位下刀。
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讓任勝寒沁出了一身冷汗,他掙紮着站起來,迎着炫目的白光,費力地看到趙應随的臉。
冷豔無情,帶着與生俱來的疏離。
任勝寒眼神晃了一瞬。
确定任勝寒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後,趙應随移開視線,轉身,腳步略顯遲緩地向外走去,每邁一步,小腿的疼痛就加劇一分,強烈的銳痛很快蔓延到整條腿。
趙應随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他閉上眼,心道:隻不過是骨折了而已,真是越來越嬌氣了。
任勝寒緩過神來,看見趙應随一瘸一拐的背影。
幾步便跨到趙應随身邊,任勝寒伸出手将趙應随的一條胳膊穩穩搭在自己肩頭,另一隻手順勢攬住趙應随的細腰,動作輕柔卻又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道。他微微側頭,視線落在Omega耳垂的紅痣上,“抱緊我。”
隔着幾層布料,Alpha滾燙的體溫仍毫無保留地傳遞過來。
趙應随搖頭,堅定地否決了任勝寒的動作,語調不變,“不用。”
這時候還逞什麼強,任勝寒的眉頭擰成死結,他二話不說,上身前傾,手臂肌肉線條緊繃,準備抱起趙應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