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接水。”趙應随一邊說着，一邊抽出手。

“好。”邵祁的姿勢不變，但是手心裡已沒有趙應随的手了，他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趁趙應随還沒有改變想法，将另一半蘋果送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何衷歸，邵祁虛虛環着趙應随的手腕，大拇指珍重地摩挲了一下凸起的腕骨，然後低下身，直勾勾地盯着趙應随的雙眸，輕輕咬下了一小口蘋果。

清甜的果汁在嘴裡迸濺開來，好甜。

趙應随一動不動地看着邵祁動作，輕輕笑了一聲，“還要嗎？還是自己來？”

邵祁緊繃着臉接過蘋果，面無表情的樣子，好像趙應随欠了他幾百萬，但是紅紅的耳尖還是背叛了他酷哥的形象。

沉默良久。

“家裡沒菜了，我去買一些。”留下這句話後，邵祁就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就這點膽子。趙應随咬了一口蘋果，三兩口吃完後，抽了張紙擦了擦手，瞥見一旁好像在罰站的何衷歸，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A班不用上網課嗎？”

何衷歸恢複了他一慣的淡漠，懶懶地說：“嗯哼。”回答不再是簡潔的一個“嗯”字，還頗為愉悅地拉長了尾音。

這是在嘲諷他吧，這就是在嘲諷他吧。

惡狠狠地将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趙應随面無表情地想：萬惡的特權階級。

還嫌不夠一般，何衷歸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A班還是要上課的，不過我不想上。”

趙應随：“……”這天沒辦法聊了。

……

接下來的幾日，C班的各科老師仿佛心有靈犀，一股腦布置了海量作業，還卡死了提交時限。班群裡叫苦不疊，滿屏都是“根本寫不完”“救救孩子”的哭訴。

在截止時間三十分鐘之前，班群裡就會默契地刷屏。

七十二小時：@趙應随，随哥，答案，求求。

海鹽冰淇淋：@趙應随，随哥，答案，求求

……

班群的名稱，從“趙應随萬歲萬萬歲”變成了“随哥億歲億億歲”。嗯，他再發幾次，估計就能直接成仙了。

趙應随：【圖片】【圖片】

随風：【叩謝聖恩.JPG】

校花的狗：吾皇萬歲萬萬歲！

困得要死：媽媽問我為什麼突然睜大了雙眼，因為我看到了神迹QWQ

趙圓：這是人參，這是本身，趙應随你是我的神！

取不取錢：每當有人說沒有什麼是完美，我Belike：【黑人舉着寫着趙應随名字的白闆.JPG】

“……”趙應随原本打字的手停下來，頗為一言難盡地看着滿屏的土味彩虹屁，默默關上了手機，頓了頓，挑了一段不那麼土味的發給了何銘陽。

何銘陽幾乎是秒回：！

趙應随：。

何銘陽：【害羞地轉圈圈.JPG】

何銘陽：我也最最最喜歡你了，小随。

趙應随：……你喜歡就好。

喝口水壓壓驚，趙應随又複制了一條發給何銘陽，點擊轉發時卻不慎點到了何衷歸的頭像。

趙應随：“……”他幾乎是立即點擊了撤回，但何衷歸還是看到了。

何衷歸：這麼主動？【大灰狼眯眯眼笑.JPG】

何衷歸：你喜歡這種表白方式嗎？

趙應随：……發錯了。

何衷歸：呵。

何衷歸：你要發給誰？

趙應随想，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何衷歸：何銘陽是嗎？

趙應随不想回他了，他關上手機，眼不見為淨地打開電腦，開始敲鍵盤。

何衷歸指尖輕輕敲擊沙發邊緣，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趙應随卻沒有再回複他的意思了，他“啧”一聲，給助理發去信息。

H：不用找了。

李助理：好的，小何總。請問《經典情話寶典》、《戀愛不NG！土味情話全收錄》和《教你如何打動高嶺之花》這幾本書還要下單嗎？

H：最後一本留下，其他不用。

李助理：好的，小何總。

何衷歸頗為煩躁地講手機扔到一邊。碰巧邵祁買菜開門回家，瞥了一眼何衷歸不算特别好的神色，腳步停頓了一瞬，還是沒多管閑事。

何衷歸給他的感覺與其他A班的人不同，他的倨傲從不表露在外，而是細微地滲透到每一條骨頭縫裡。看到他的第一眼，邵祁就知道這是個桀骜邪性、極度難馴的Alpba。

慧極必傷，過剛則易折，如果沒有能夠束縛他的鎖鍊，那麼何衷歸早晚會在漠視生死的瘋狂舉動中将生命消耗殆盡，雖然他本人并不在乎。

如今，無形的鎖鍊悄無聲息地捆綁着何衷歸的脖子，泛着寒光飛速收緊，恰似蛇身上冰冷的鱗片，而鎖鍊的另一端，被趙應随輕飄飄地握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