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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的時候各科書本已經發到課桌上,陳風禾正拿着一疊分科表一張一張的分發。
王瑤瑤見着傅瑜從水房接水回來,拉着她就問,“哎,傅瑜,你成績怎麼樣?”
傅瑜放下水杯,環顧周圍,都是在聊天,轉頭和王瑤瑤搭話,“還行。”
王瑤瑤擡了擡眼,瘦高的男生正慢慢往她們的方向來,“年一在發文理分科表,不用說年一肯定是理科班,沈懷又是文科大神,我就淺淺的選個文吧,主要是理科不行,你呢?”
“文吧,”傅瑜眼尾輕挑,轉頭和不掩飾注視這邊的男生對上,“年一?學霸?”
“咱班班長,從初中到高中都是榜首,數理化滿分,”王瑤瑤見着兩人神奇的氣場,反應過來,“你兩認識啊?”
傅瑜扯了扯嘴角,沉默幾秒,漾着笑收回眼,“見過,不熟。”
“那就是認識。”王瑤瑤盡顧着欣賞陳風禾的神情,絲毫沒發現沈懷饒有興緻看着傅瑜。
側站在過道的少年左手插兜,視線平靜的從她的身上移開,然後轉身就走。
王瑤瑤直起懶散的身子,大叫着提醒陳風禾把這邊漏下了。
“班長,我們後幾桌的還沒發呢?”
“自己拿,”陳風禾冷笑,“反正也不熟。”
其實陳風禾不笑的時候是個标準的帥哥,笑起來反而讓人心裡發涼。
後幾排的同學也沒說什麼,紛紛下座位拿了表。
整個高二級,扛起文理大旗的分别是沈懷和陳風禾,陳風禾的理科滿分,其他幾門也都碾壓榜單上的前幾名,即使在語文偶爾130的情況下,仍然甩第二名40分。
相較于穩定在前五的沈懷,文科比陳風禾穩定一點外,理科完全被完虐,其他同學再好奇各自的分科表,都不會去想他倆的有什麼變動。
可施夏在陳風禾回位置的時候,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好久。
那張本該填上理的表上,被少年洋洋灑灑落了一個字。
“文。”
她想到下午回來的時候,有同學把他在新同學位置旁發生的事情給她說了。
施夏手心冒汗,有些緊張的問他,“陳風禾,那個轉校生你認識嗎?”
少年靠在窗台邊,聞聲,無言望向少女的側顔,輕嗤,“不熟。”
施夏眼裡有了笑意,用手碰了下男生的手肘,想要問個所以然出來。
“為什麼你不選理啊?”
陳風禾側頭看向被風吹動的大樹,眼裡的風景如死寂一般,掀不起一點波瀾,他沉默的将左手手指的傷口摳傷、摳爛,指尖被粘稠的鮮血染紅。
良久,他終于開口,“那你為什麼選文?”
施夏頓然,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分科表,“你知道的,優秀的人會相吸。”
“我學文學理,沒什麼區别,”他轉頭,視線落到她的分科表,“别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你很優秀,沒有必要因為莫須有的念頭放棄另一種人生。”
“陳風禾,你知道我的意思。”施夏帶着笑,和他對視,以往她都是在他身邊,一起參加物理競賽,一起做題,可現在在他眼裡就隻是莫須有的念頭麼?
她喜歡了四年的少年,為了追逐他,她從初一開始讓家裡在市裡報班補習,到了初二她抽條好看了,成績雖不如他,可她努力了。
“所以呢?”他的眼神冷了下來。
騙人的,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世間這麼大,隻有傅瑜知道。
也隻有她包容他。
坐在施夏身後的陳詩笑正碎碎念,不能再和她一個班了,聽到陳風禾的聲音,一擡眼卻見前座兩人的表上都寫了文。
“不是,我錯過了什麼?”陳詩笑拉着施夏的袖子,不敢置信的咽了下口水,“夏夏..”
施夏人長得漂亮,對每個人都很溫和,從初二開始就和陳風禾一起代表學校參加物理比賽,兩人在物理上不相伯仲,紅榜上,陳風禾在第一的位置,而她是第二。
就是這樣的兩人,都選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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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瑤瑤去完廁所,滿臉驚訝的拿着分科表停在傅瑜的位置邊,神秘兮兮的放低聲音,“沈懷,你知道陳風禾選文嗎?”
低頭做習題的沈懷筆尖停頓,墨水氤氲了數字,他眉頭微皺,不在意道:“他父母不會同意的。”
“也是,”王瑤瑤也覺得不可能,估計寫着玩,嘀嘀咕咕回了座位,“我能穩住不是倒數,我爸媽就謝天謝地了,更何況學霸家裡呢,還真能讓他放棄擅長的理科,來學文。”
匍在課桌小憩的傅瑜睜眼,突然就想起意氣風發的少年筆直的等在講台邊。
領導的桌子為他騰開,他闊步走到台上轉身面向在座的所有學生,微風圍繞在身側,在他腳邊以細沙起伏。
他沒有和人纏鬥的狠厲,也沒有不自覺散發的死寂,有的都是張狂的臉龐,從容大方的舉止。
明媚又耀眼。
“各位老師,同學們,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的陳風禾,很高興作為學生代表,在此為高一新生分享學習經驗,可能我說把書本、試卷、習題吃透學透,過于逼迫升入高中的學弟學妹,面對即将到來的高中生活,又或者這樣的白話讓學長學姐不屑一顧,覺得這話誰都會說。”
少年的白藍格子衣擺被風吹動,他連稿子都沒有準備,視線掃過烏泱泱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