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幾百公裡的陳風禾如墜冰窟,他突然發現,傅瑜好像對所有人都這樣。
他從來都不是她的首選。
那攔在别人身前的少女熱烈又耀眼,足足讓人移不開眼。
看到這個視頻的陳風禾,和吃完飯進來的老師說了一聲。
拿着外套出了附中。
陌生的街道,陰雲密布的城市,形形色色的人流彙入不同的街道。
他轉頭進了家便利店,買了包煙。
昏黃的路燈下,少年穿着一件淺色外套,敞開着,眉眼低垂,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很熟稔的拿出一根煙,點燃,含在唇瓣,剛吸一口,嗆了幾下。
眼眶微紅,煙霧吸進胸腔,迫使他咳出聲。
仿佛是要和它較勁。
他吸一口,就咳嗽幾下,反複幾次。
少年漆黑的頭發被風刮得亂糟糟的,他無心去打理,手指夾着香煙,垂着,任由微風将煙燃盡。
Y:“寫完題了麼?小同桌。”
Y:“猜猜我在哪?”
消息的聲音滴滴響起。
猶如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他猛的扔掉煙,用腳碾滅。
F.:“在外面。”
F.:“小賣部嗎?”
他從來不會遮掩什麼,她問他就答。
意識到今天是周六,他先是問了一句,方便接電話?
那頭回了句方便。
他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傅瑜。”
他幾乎每次都是這樣,堅定又眷念的喊着她的名字。
“你猜我在哪?”
穿着白色毛衣的人站在窗前,将視線投向路燈下的少年,少年身形清瘦,單手揣兜。
冷白皮被襯得更加凸顯,他本來就很高,不說話時淡漠到極緻,說起話來有些小乖。
聲音一如往常。
“小賣部?”他問。
“不對,我在江甯,上次你遞紙的朋友家,”似乎是知道他情緒不好,那邊停頓了一下,“如果累了,可以去附中左側第五家買杯茉莉奶綠,少冰,七分糖,很好喝的。”
“好,我會去的。”
他活了十六年。
第一次買奶茶是因為聽她咳嗽,即使知道她是因為不好意思。
第二次是因為她告訴他,累了的話可以去喝奶茶,在她常去的店。
樹蔭垂落在他的腳邊,将情緒悉數散去。
他微抿唇瓣,揚手把煙丢進垃圾桶。
真是瘋了,才會和她計較,還是在她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
記着她說過的話,陳風禾停在一家奶茶店。
燈牌的光暈将少年緊繃的下颚照得柔和。
陳風禾推門進去,點了一杯她喜歡喝的,“茉莉奶綠,少冰,七分糖。”
他拿了票,在椅子上坐下來,店的另一側正對對面大廈,方形玻璃被燈光點亮,十幾上百塊的玻璃拼湊,從遠處看去,大廈像個三維模型。
店裡玻璃門時不時被推開。
“一杯茉莉奶綠,少冰,七分糖、一杯珍珠奶茶,打包。”一道男聲響起。
陳風禾應聲看了一眼。
約莫十八、九歲的男生,耳朵上挂着有線耳機,雙眼皮,高瘦,黑發淺短,穿了件白色T恤和黑色長褲,休閑慵懶,眉骨生得極好。
他收回眼,幾乎是看到男生的一瞬間,就知道在哪裡看到過。
附中的光榮榜。
優秀學生:宋時初。
還有一個地,校長辦公室,轉校名單有他,類别是複讀。
但什麼時候來,為什麼會來一中,他不得而知。
—
大廈五樓包廂,方圓桌上的空盤被服務員收掉,放上幾盤水果和糕點,櫃機緩緩散出熱氣。
馬金玉哈了口氣,一腳踹到二不挂五的男生腿上,“賀童,大大方方滾起來走兩圈。”
翹着二郎腿的男生立馬睜眼,走到門口的櫃機前加了幾度,順勢從挂杆上拿了件外套,扔到馬金玉身上,冷哼一聲,“下次再把你這兩塊破布穿出來,你試試。”
賀童抱臂靠在牆上,長睫微斂,眼底藏着笑,“以後沒人和你這種不好好穿衣服的女生玩。”
“童哥醒了?玩兩把?”打桌球的男生看了他一眼,招呼道。
“不玩,昨晚沒睡好。”
賀童垂着乖順的頭發,朝馬金玉看了一眼,後者沒看他,他又氣憤把頭發弄亂,繼續擱沙發上睡覺,還把腳縮成一團,就是不挨着她。
“咱們金童玉女怎麼了?”傅瑜看了兩人一眼。
“别理他,還校霸呢,跟個傻叉一樣。”
馬金玉也沒理這個瘟神,自顧自的把衣服披到身上,靠坐在傅瑜旁邊。
傅瑜睨了一眼,“看他昨這樣子晚沒睡?”
馬金玉理所應當道:“昨晚我們倆通宵,我都沒睡,他睡什麼?”
昨天周五,傅瑜來的當天,家裡沒人,在馬金玉家住了一晚,兩人鬧到今天早上,她順帶給賀童打着電話,不許他挂,兩人玩嗨了,直挺挺的在床上睡到下午。
叔叔阿姨知道她們兩個睡得晚,很久沒見,讓做飯阿姨把飯熱在鍋裡,留了個高三生在家裡看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