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一定是中飽私囊了,莊子對夫人來說隻是衆多産業的一個,地處偏遠,賺多賺少,不甚在意。
但,對于普通人來說,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産業不知道夠吃幾輩子了。
公子對莊子的事情不上心,絲毫沒有揭穿劉管事的打算。
這樣子下去不行,若是到了明年,地租依舊收不上來,回了侯府公子的處境便會愈加艱難。
南星原本想等着公子回來後和公子提這件事情,但直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都沒有等到公子回來,次日一早,南星從床上醒過來,一摸旁邊,床鋪是涼的,好似不曾有人睡過。
南星翻了個身起床,嘴裡嘟囔着,不知道公子到底是在忙什麼,成日的不見人。
剛想推開門,發現桌上的杯子底下壓着一張紙——廚房裡有烤鴨和點心,勿貪多,天冷多添衣。
寥寥幾句話,南星讀了好幾遍,腦海中浮現謝景恒寫字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勾起,腳步都輕快了許多,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倒回來,走到平日放衣服的架子。
架子上果真挂着謝景恒換下的衣服。
謝景恒愛潔,每日至少要換一身衣服,南星伸出手,觸摸着衣服上的暗紋,鼻翼微動,衣服上沾了熟悉的草藥香和淡淡的酒香。
還有,若有若無的陌生的氣味。
眉頭擰起,南星湊過去,仔細嗅着。
胭脂水粉的氣味。
南星擡手聞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不是她用的香。
雀躍的心一下子就冷下來,嘴抿着,手裡疊好的紙張也被揉成一團。
南星洩憤地将那團紙丢到門外,黃色的紙張在潔白的雪地裡甚是紮眼,南星擡腳,想踢遠點,眼不見為淨。
烤鴨放在竈上的鍋裡熱着,底下隔着熱水,還是熱乎乎的,旁邊的鍋裡還有清粥和她喜歡吃的小菜。
胃口不好,猶是被烤鴨的香味吸引,掰下一隻鴨腿啃了一口,鴨皮香而不焦,烤的十分入味。
肯定是心中有愧,現在不知道在哪家快活吃酒。買點好吃的就想收買她。
休想!
遼州最大的青樓——斜芳院。
外面冰天雪地,内裡熱鬧非凡,後院的燒着鍋爐的房子幾個煙囪冒着直直的煙,緊閉的門窗中時不時洩出調笑聲,絲竹聲。
偶爾路過的路人眼中露出豔羨,同伴拍了一下肩膀,“别看了,斜芳院就是個銷金庫,口袋裡有幾個銅闆,想進去,等下輩子投個好胎。”
兩人走遠,依舊回頭看了一眼。
斜芳院用琉璃罩着燈,擺滿了四處,四處挂着紅色的綢子,倒是應了年景。中間的台子上舞女穿得絲薄的紗裙,伴随着絲竹聲輕扭腰肢,台下時不時響起下流的口哨聲。
期間數個豔麗的女子端着酒壺和果盤在其中遊走,行走間長腿若隐若現,姿态嬌媚,不複往日的谄媚,隻是端酒不調笑,送了就走,輕紗曼飄,甚是勾人。
其間不少人被勾了魂,揣着荷包就上前,和女子好一番來回推拒,客人給的錢卻是更爽快了。
老鸨在樓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笑得合不攏嘴,“公子不光是相貌英俊,腦子更是靈光,我給公子備了一間上房,一會兒我喊院裡身段最好的姑娘,任公子挑選,多挑幾個。”
“我隻要見花娘。”謝景恒道。
“花娘可不好見,院子裡的好姑娘多的是,相貌身段才藝比她好的多的是,院子裡的頭牌我都給了,公子莫要鑽牛角尖。”
杜衡不滿地嚷嚷:“你這老鸨好不講理,之前應了我家公子,隻要院子賺的錢翻了一番就讓花娘服侍我家公子。如今做到了,你卻要反悔。”
老鸨斂了笑,眼中露出精明,“你可不要不識趣,花娘一年前就不接客了,誰來都不接,管你是什麼鄉仕豪紳,一概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