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們,你們怎麼會來這?”
被叫小朋友的幾位相互對視一眼,很是期待答案。
顧沐辰先開口:“我要找人。”
“嗤,你這回答得還真是奇特啊。”
許岚:“我也是。”
段星沉很好奇:“找誰啊?你仇人?”
“不是,是親人。”顧沐辰托着下巴,垂下眼眸擡起另一隻手拈着銀勺攪拌咖啡。
許岚表面無情:“好巧,我也是······”
言畢,顧沐辰歪頭看着他,眨眨眼。
有人看向陌昽和段星沉“那你們倆呢?”
陌昽一臉嫌棄地看着旁邊的段星沉,沒好氣痛斥身邊的少年:“為了陪某人。”
段星沉一臉、高興:“我假期無聊。”
衆人有點吃驚,有人勸說道:“你們小孩子就會貪玩,你們還要上學,别來這瞎胡鬧,出了事誰負責。”
段星沉無所謂的聳肩:“我請好假了,而且我和陌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許岚笑笑:“我申請休學,而且,我已經是高中的學生了。”
衆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顧沐辰,顧沐辰抿了口咖啡:“我沒上學,一切靠自己和書本,還有我哥哥。如果我上學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初三。”
提出問題的人驚呆了:“你······家裡人不給你上學嗎?”
“身體不是很好,我的家人隻有哥哥,這也就是我來這的原因。”
一旁的人嗔怪說:“那你這個哥哥也太不負責······”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顧沐辰那犀利的眼神,帶着警告的意味。
那人閉嘴不說,另一個人問道:“你哥哥也參加這個遊戲?”
“嗯······但他沒有回來過,隻是打錢給我。”
“他竟然讓你自生自滅?這真的是不負責任!哪有讓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小孩獨自呆着在家?”
這次顧沐辰沒有給說話的人一個犀利的眼神,反而是贊成的點點頭:“後半句我非常同意。他每次打錢會附上一封信,大多都是叮囑,卻沒有提及他自己一分一毫。”
說着,他十指交叉,下巴下壓去,擡眼掃視人群,問道:“所以,你們還玩嗎?”
還玩嗎?一場不知去向,兇險萬分的遊戲。
這話語應該是輕蔑挑釁的,可他一個才十四歲的少年說出,不禁顯得稚嫩,被人當做一個平凡的問句。
衆人聞言則笑出聲來,:“當然,有你說的這般恐怖嗎?我們可是做足準備,到是你們這些小孩子,還是不要瞎參合。”
顧沐辰笑笑,沒有說話。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艾麗再次推開大門告知衆人準備出去,出發前,給每個人發放了一件白色的鬥篷,和昨晚顧沐辰披的一樣。
艾麗解釋說,這裡的人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況的,這裡像個世外桃源,所以不要提及外面發生的一切,以免打亂村莊秩序。
陽光真好,濃煙袅袅升起,村莊的居民早早的醒來收割農作物,他們大多長得金發碧眼,有的是棕黑色。
這個村莊很大,小巷子也很多,香味誘人的烤面包撲面而來,很多婦女在牛棚裡擠着牛奶,小道上的馬車緩慢行駛,他們走出稻田,秋風過耳,掠過衣角,許岚突然快步走到艾麗旁,問:“這座莊園的主人在哪?”
艾麗瞥了他一眼,緩緩道:“主人在外地,不過,在此期間,他會回來的。”
“你們這裡隻有狼?”
“的确,這裡的狼群來去無影無蹤,我們無法捕抓。”
許岚沉思片刻,放慢腳步,就在這時,後面傳來腳步聲,然後感覺後頸被人跨住,他皺眉看去,是段星沉,那家夥滿臉笑容問道:“許岚,剛才忘了問你,你是哪個中學的?”
“奧林中學。”
“哎哎,好巧,我們也是。”段星沉咬着下唇,雙瞳一轉,忽然想到什麼,瞳孔一縮:“你是高一10班的許岚?就是國旗下講話的那位?”
許岚點點頭,忽然,他似乎也想起什麼,轉頭問道:“你們是初三3班的?”
一旁的陌昽和段星沉眨眨眼:“你怎麼知道?”
“我是學生會的,天天在國旗下朗讀檢讨書的兩位,你們的名聲在初中部和高中部傳得沸沸揚揚,一個月前,有兩個學生翹課翻牆,監控隻拍下兩個模糊的身影,但其中一位轉身擡頭,恰好,他的眸子是碧綠的。而我正是負責調查這事的人。”他不緊不慢,嘴角勾起。
聽着聽着,陌昽和段星沉的臉色全白了,一臉難以置信。
旁聽的顧沐辰嗤一聲笑出來。
“那就是你們倆了,1000字檢讨,遊戲結束後我要上交給老師,趕緊寫。”
出門玩個遊戲還能碰見同校,還是個學生會的人,出門沒看黃曆······
陌昽:“......”
段星沉:“......”默默地把手放下去。
許岚垂眸一笑。
居民見到艾麗就要提裙行禮或者脫帽鞠躬。
人們和善,見到他們先是驚訝,然後瞬間明白,一副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眼中的黯淡變得清明許多。
一行人知道狼群的事後,并不感覺奇怪。
這村莊很大,幾乎是艾麗帶領與講解,不然他們還真的有可能一頭霧水。
隻是他們每經一處,那裡的居民都會停下手中的活兒,直起身看着他們遠去,怪異得讓衆人覺得他們不是在單純的看,而是在送葬。
有的甚至還為走遠,他們就開始議論紛紛。
大多都是什麼“凱爾大人招來新的獵手了?”
“好像是,噢,希望上帝保佑,這次趕緊結束那殘忍的狼群吧!”
“這請都多少次了!這些獵手能行嗎?”
“你在質疑凱爾大人?”
“沒有,你看······都請了那麼多遍,有哪次是成功的?”
衆人:“......”
背後一陣發涼
艾麗冷漠的瞥了後面的人群。
他們走了許久,幾乎是把這村莊給遊了一遍,登上最高處,遊覽了這些村民的莊稼與稻田,金色的麥田,在秋風的吹拂下蕩漾,放眼望去,就是湛藍的天空下,麥田如金色的海浪般湧動。
屋舍俨然,陽光灑在一處房舍緊閉的木窗台上,嘭的一聲被人推開了,一位金色長發齊腰,發尾微卷,一雙幽綠空洞的眼眸,藏着複雜的情緒,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她身型纖細,穿着一身麻布長裙,纖細的十指搭在窗台上,緊緊的扣着窗台。
她放眼眺望許岚衆人的所在地,眼神狠辣。
“迪娜!快下來。”
聽見這聲叫喊,迪娜猛地收斂自己的殺氣,換上一副溫柔可親的容貌,往樓下看去,:“知道了。”
衆人跟随艾麗來到一處磨坊,一路上的雜草衆多,許多人的鬥篷被尖銳的藤刺劃破。
磨坊看起來被荒廢很久,陳年積攢的塵土與厚厚的蜘蛛絲已肉眼可見。
磨坊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田野,染上秋色。
這很平談無奇,艾麗卻沉聲告訴衆人:“狼群就是從這裡來的。”
“這裡看似正常,但這是狼群出沒的地方,它們擅長隐蔽,也跑得機靈,很多獵手與農夫壯着膽子拿着獵槍或鐮刀追到這,當然,他們也葬身于此地。”
有人發出提問:“你們既然是這裡的主人,那麼應該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為什麼不直接找到狼窩然後直接包圍一舉殲滅?”
艾麗垂眸,睫毛輕輕顫動:“如果是那麼簡單,我們也不用重金請你們來。”
顧沐辰暗自腹诽——本來就是“遊戲”,還是個兇險萬分的“遊戲”,還是把自己命給搭上的那種。
那人暗自低語:“看起來這狼群還有點意思······”
另一個人問:“那狼群一般會在什麼地方出沒?”
艾麗擡起頭,看了看天色,接近正午,秋天的太陽在這裡仍然毒辣,在這其中的女子或都或少在抱怨了。
艾麗極快的捕抓到這一點,挑挑眉:“是我招呼不周到,走了那麼久也沒讓你們休息,是我錯了,現在快到正午,先去吃午飯。”
艾麗把衆人帶回村莊,大街小巷串流着葡萄酒的香味,有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肚子也跟着叫了起來,要命的那還是個男生,他感到尴尬不已,身旁的女子淡淡的瞥他一眼。
艾麗把他們帶到一處小酒莊前,那酒莊裝飾得低調又不奢華,精緻整潔。
酒莊内面積不大,橘色溫暖的燭火擺在昏暗的角落,這個小酒莊這有一扇窗戶,木窗緊閉着,還拉上簾子,捂得嚴嚴實實,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吧台裡有一位老婦人在擦拭着酒瓶,混濁的碧色雙眸滿是憂郁,
她凝視着這酒瓶,絲毫沒注意有人進來。
直到艾麗喊一聲:“威廉夫人,有客人來了。”
她才猛地擡起頭,眨眨眼,打量着艾麗身後的一行人,慢悠悠道:“是獵手大人們?唉,多都少年了······”
她一邊歎氣,一邊放下手中的酒瓶,緩緩走出吧台:“坐下來吧。”
艾麗點頭,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磨蹭一陣,在老婦人和艾麗的注視下才不适地坐下。
那老婦人從櫃台上拿起生鏽的搖鈴,上下晃晃,櫃台旁有一扇門框,它挂上布簾,鈴聲過後,簾子被掀開,走出一個小夥,他先是疑惑的打量衆人,眉頭緊皺,似乎不明白老婦人為什麼把這群奇裝異服的不明之客帶回來。
他們也理解,畢竟,他們全部都長着一張亞裔臉,全是黑發。
拉克頓時無語,他是鬥不過信奉神明的人。
他隻能舉手投降。
午飯很快擺上,盡管餐具不是精美的銀制品,但依舊抵擋不住它的豐盛美味。
餐具是木質的,沒有銀質的冰涼,人們很是喜歡,許岚擡眼瞥看坐在旁桌的威廉老婦人與拉克,他們各個心事重重的樣子,機械式的咀嚼嘴中的食物。
在西方和東方的禮儀中,都有着食不言的警告,所以衆人紛紛都管好自己心中的千言萬語,防止一個不小心就漏出,尴尬全場。
因為早餐豐盛,所以午飯大多人都吃的七分飽,許岚倒發現那顧沐辰在吃早餐時簡直是沒動過盤中的食物,隻是喝咖啡,有的時候垂下眼簾盯着銀刀銀叉好一會,當指尖觸碰刀柄時,又疾速縮回,許岚很不理解,他偷瞄到那指尖泛起了一片绯紅,更加不理解——你是吸血鬼嗎?碰到銀制品被灼傷?
現在餐具是木質的,顧沐辰吃得不亦樂乎。
等等,我沒事觀察他做什麼?我有病啊?
許岚頓時移開視線,心中無端升起怒火,用力握刀切着牛排,把好好的排硬生生地切成肉醬。
“你很有胃口?”顧沐辰注意到一旁的人動作幅度太大,轉頭看去,結果看到一幕牛排成牛肉醬的場面。
頓時感到一陣。。。涼飕飕的,還有點反胃。
許岚才注意到自己的異常舉動,又看着眼皮底下成坨的肉醬,完全沒有食欲。
幹脆放下餐具,拿起面包來啃。
午飯時間很快結束,威廉老婦人長歎一聲,回頭看着他們,滄桑渾濁的眼中流露出憐憫。
“還真是年輕啊。”
衆人:“······”
“威廉老婦人是這村莊活得最久的老人之一,她所知道的狼人信息比我們多的多。”艾麗介紹着這裡的一切:“接下來她會訴說這裡的事情。”
燭火閃動,威廉老婦人威廉老婦人低着頭,捧着手中的杯子。
半晌,緩聲道來:“,每一次獵手的到來,這些事,我都說了好幾遍了,可他們都無功而返,有的人,還為此犧牲,那狼群······太可怕了。”
隻聽威廉老婦人回憶着往事,娓娓道來道:“在我小的時候,大概五六歲吧,那時起,就有幾隻狼開始進入村莊,當時它們很瘦,皮包骨似的。我們當時也沒在意,覺得可憐,給了點食物,它們初起也是戒備的,但後來放下戒心,我們開始和它們接觸,它們似乎歡迎,不像聖經說的那樣可怕,村莊和狼群曾經保持過一段良好的關系,不知為何,在某一天,它們······”
說到這,威廉老婦人那波瀾不驚的眼睛竟有幾分波動,面色變得恐懼起來,聲音也跟着顫抖:“它們獸性大發,見人就咬,毀壞農作物,叼走家畜,把村莊弄得一團糟,甚至,還敢跑到莊園鬧事,把裡面的甯靜與美好,給摧毀了。”
“莊園不管嗎?”
“他們派人和我們一起去擊殺,可是,它們跑得太快了。我們和狼群搏鬥一段時間,想過找到它們的老巢将它們圍剿。但是,圍剿的卻是我們,我們幾乎全軍覆滅,後來,凱爾大人祈禱上帝派你們來幫我們清理狼群。”
衆人:“???”
什麼東西?上帝派我們來?老婦人,你這神權思想有點嚴重。
衆人不理解理解,獵手和上帝有什麼關聯嗎?
就在這時,木門被敲響,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那去,木門在未經允許下被推開,迪娜走了進來,她雙手抱着一個大竹籃,裡面裝着一罐罐密封的果醬,她掀起眼皮,掃了衆人一眼,目光落在威廉老婦人上,微笑道:“午安,威廉老婦人。”
說着,身形輕盈走到吧台前,将竹籃放在上面:“您要的果醬,放這了。”
轉身時,無意間擡眼看向衆人,不知看到誰,瞳孔一縮,呆了呆。随機回過神,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女子的出場隻是個插曲,威廉老婦人唉聲歎氣,似乎受夠了某種壓抑的氛圍:“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清理完,可這一次,聽凱爾大人說,一定可以。”
一個男生道:“既然如此,那請問還有老獵人在這嗎?或者是當年參與過圍剿的人?”
威廉老婦人摩挲着杯子上的裂縫,沉思片刻,黯淡的雙眸忽然閃過一絲亮光,“好像·······有的,他們,大概還活着,但,我那一輩的差不多死光了。”說着,艱難地轉身吩咐:“拉克,你是清楚的,簡單的帶他們去轉轉······”
拉克既不願意的起身,雙手插進牛仔褲的褲兜裡,懶散地向門口走去同時轉頭對衆人道:“一起走啊。”
衆人随着拉克來到街上,途中已經自行的和别人組隊,很快,大大小小的隊形在小鎮上出現,那四個少年自覺地站在一起,相視不失禮貌的一笑。
拉克看他們的眼神像是看小醜似的,滿臉不屑。
他指着前面賣面包的地方道:“從賣面包的地方開始,那一片都是老獵人和參與過圍剿的家庭,你們慢慢問,我還有事,好運。”
說完,吊兒郎當地離開。
還真是簡單。
看着就近的店鋪站滿人,許岚提議道:“去前面看看。”
其餘三人無異,前面還好,算少人,觀察到一家賣花的店裡,便走了進去,它們這樣建築像騎樓,底下是店鋪,上面是居住的地方,這樣一來生活方便。
主要是看見裡面牆上挂着一把老舊的獵*槍,他們斷定這戶人家絕對有一位家庭成員是參加過圍剿的。有一位穿着麻布裙棕色發色的花季少女正在彎腰整理花,擡頭看見他們,便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身,雙手交疊,放置大腿前,微笑問:“嘿,想要買點什麼?”
四個少年:“······”
不應該是來問做什麼嗎?我們穿成這樣,你不應感覺奇怪嗎?
顧沐辰尚未開腔,隻聽那少女道:“是不是你們四個兄弟惹你們母親生氣了?穿成這樣不想讓她發現,想要買花賠罪?别不好意思說出口,像你們這種小男孩多的去了。”
四個少年:“???”
我們長得像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