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過天晴,溫暖的陽光灑在冰冷的大地,喚醒萬物。田野間的風光複蘇,蝴蝶在草叢間飛舞,看不出昨日的恐怖。
許岚悠悠轉醒,想活動身體,才發現自己渾身僵硬,花了好大勁才緩過來,自己原來昨晚沒蓋被子,這幾天估計得感冒。
許岚從床上爬起,早上還是寒冷,他穿上外套,走進洗手間做了個簡單的洗漱,忽然感到右臂一陣酸痛,挽起袖子,纖細的胳膊上有個細微,好像是針口的傷口。
許岚臉完全黑了,那群人大半夜跑進我房間打了一針?
擁有聽覺,觸覺能力極好的他竟毫無察覺!
思索片刻,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好。
他洗漱完,理了理淩亂的黑色頭發,然後離開洗手間,直徑往房門走去,然而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黑裙女子,她似乎是在這等候多時,垂着眼皮,毫無生氣,在仿佛等待着指令。
聽見開門聲,機械式地擡起頭,語氣毫無波瀾:“許岚先生,請随我到餐廳。”
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帶路。
許岚合好門,跟了上去。
到了半路,那女子蓦然停住腳步,猛得轉身,許岚身體協調,一個急刹車穩住身形。
女子伸出右手,慘白白的皮包骨的掌心上躺着一條銅色的鑰匙,柄上有個翅膀。她輕啟朱唇:“這是你房間的鑰匙,這是三樓,記住了;從這往前數第十個是你的房間。”
許岚漠然的看着她,那女子的眼裡毫無生機,卻充滿了不屑。
他忽然笑了笑,伸手取過女子手中的鑰匙,這一刻他明白了——她不是人。
女子繼續為許岚領路,經過許多走廊和樓梯,打開一扇紅木大門時,又往左拐,再打開門,
“裡面是餐廳。”
陽光正好,照射進玻璃窗格子,灑在長桌上的白色邊花與閃閃發光的玻璃餐具上,霎時金光閃爍,但又不是很耀眼,初秋的朝陽溫暖宜人。
餐廳裡隻有許岚一個人,很安靜。
他坐在靠窗旁的一個位置,那裡視野極好,能将對方和旁人的動作盡收眼底,這麼好的位置,被他給占了,所以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女子離開前警告道:“如果人沒集齊,請不要走出餐廳,請把話傳達下去。”
許岚眼睛轉了一圈,拿起桌上的銀色小刀,銀刀在修長的手指上飛快轉動。想:那不是人,是機器,那這裡的所有的仆人都是機器人,他們走路都沒聲?機器人一般走路都會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響,不正常。
不過在這異能世界,似乎也有可能,打個比方,幽靈奪舍人體、鳥與人結合、在火中行走等,他皺眉;這到底是哪?是鄉下?
許岚站起身,環顧四周,在這寬敞的餐廳中走動,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杯中盛放幹淨清澈的自來水,湊近鼻子聞了聞——嗯,很好,沒毒能喝。
慢慢飲一口環視餐廳,看上去很甯靜,走到牆壁時,他耳朵一動,——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門被推開,走來一男一女,一臉茫然地被推到這裡,看他們的樣子估計沒睡醒。
他們向許岚點頭示意。
許岚回到座位上,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人,或許因為他的眼神過于冷淡,一大早的給人帶來不适。就坐得遠遠的。他開口道“人沒集齊,請不要走出餐廳,請把這句話傳遞下去,門外的人說的。”
他們不安的瞥許岚一眼,随後便有一問一的聊起來。
許岚摩挲着鋒利的銀刀,好在他眼力極佳,眼神在餐廳内循環。
潔白的牆壁上刻着郁金香的花紋,再瞥一眼後面的窗簾,窗簾用重厚的精緻麻繩綁在一起,這一切都很正常,可他越看越感到不對勁,靜下來仔細的一呼一吸——這空氣中有一絲血腥味。
他緩緩起身,假裝毫不在意的神色與悠閑,轉身離位走到哪窗簾前,擡手觸碰簾子,眼神迷離,如同一個天真的孩子初來某個地方的新奇。讓在座的放松警惕。
許岚一邊假意注視外面的風景,一邊不經意的轉動手指,撥開層層簾布,眼睛一瞥,看見最底層的斑斑血迹,它似乎已經幹涸了很久,清洗了很多遍,卻無法将它清洗幹淨,而且,重簾後的鵝黃色的牆壁也有血迹,和不知用什麼撞擊出的龜裂。
許岚愣住了,他以為,這是他來的第一個新場所,那······這是線索嗎?
有人來過這,還發生了一場搏鬥······
他神色黯淡,陷入沉思,完全沒注意有誰推門而入。
“有什麼好看的?”
聲音宛如冬雪溫柔,清晰透徹。
許岚茫然轉頭,去尋找說話的主人,看見顧沐辰衣着休閑,懶懶散散,面色比昨晚要好很多,他看了看玻璃外的田園風光,金色的晨光映入冷淡的桃花眼中顯得是如此的溫柔。
許岚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好看。
隻聽他又道:“早安,許岚,你不會那麼快把我給忘了吧?”
聲音帶着調侃,可越到後面讓許岚覺得這人說的很委屈。
很不理解!
盡管這樣想,他還是有禮貌的回應:“沒有,早安,顧沐辰。”
顧沐辰低眸笑笑,壓低聲音:“你在找線索?第一天就那麼積極?不過······看在與你一見如故的面子上,給你提個醒,這裡可不是什麼小孩子玩的遊樂場,也不是什麼給幾條簡單的路線的密室逃脫。”
說着,他輕盈地轉過身,走前幾步,在許岚的位置坐下,又轉頭注視許岚:“坐下聊吧。”
許岚回首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掀起一絲抗拒,畢竟在這種你死我活的境地裡,竟然有人好心給你解釋。
可惜顧沐辰眼中似乎有這什麼莫大的吸引力,讓他身體不受控制,一寸一寸的挪前。
他也感收到周圍細碎的說話聲戛然而止,靜得詭異。
等他回過神,自己已經坐到位置上了,他猛地轉頭看向顧沐辰,臉色氣得發白。
“你······”
“雖然很不好意思,第二次見面就對你不禮貌,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太鋒芒畢露了。”
在許岚發怒前,顧沐辰搶先道,語氣沒有半分道歉的意味,很是懶散。
原本發怒的許岚忽然之間靜下來,眼中的怒意轉為驚訝,但他掩蓋得很好,他問:“你······你的能力是精神控制?”
但很快他又抿抿唇,會精神控制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有人暗暗裡用他們做實驗,這樣更加導緻人數減少。
“沒關系,他們被我控制了,沒有意識,包括外面的人。”
“我······”
“私底下交個朋友?”
許岚幾乎被氣笑了,這大庭廣衆的,叫私底下?
“你怎麼證明你會精神控制?”
顧沐辰一手搭在餐桌上,一手撐着下巴,一臉純真無邪,委婉的歎了口氣,黑紫色的眸子中露出失望,喃喃道:“你不相信我啊······這真叫人傷心呢。”他一邊說着,眼眸垂下,閃過一絲紅光。
玻璃杯裡的水開始震動,似乎被什麼力量抽取。
一旁的銀刀飄起,落在顧沐辰指尖前,一股水流緩緩升起,在杯口上四分五裂,水珠又依次連接成一朵清澈的冰花。
許岚愣住了,就在這一刻,顧沐辰挑了挑眉,嘴角乍似勾起,漂浮在空中的銀刀“呼”的一聲豎直向上,沖向半空,疾速地俯沖向許岚刺去,冰花也在不斷旋轉,擾亂了許岚的眼線。
許岚也不是那麼好糊弄,他耳力極佳,在這麼安靜的環境裡,那陣刺破空氣的撕裂聲,想不聽見都難。
他那清冷疏離的眼眸一定,擡起右手,手腕一翻,一張嶄新的撲克牌夾在指尖中,指尖飛快向前一彈,那牌高速旋轉,邊緣泛起白刃的光,割破了冰花,擊中了銀刀,使它偏離軌迹,飛向了另一邊。許岚突然後悔了,因為那刀正刺向旁邊的人,但撲克牌呢?正在殺向顧沐辰那。
倒是顧沐辰沒有恐懼,反而眼中是······開心?
隻見銀刀,撲克牌,水花,倏然一顫,停止了轉動。随後又被誰指引似的歸為原位。
許岚:“......”
顧沐辰微笑道:“這樣總可以信了吧?”
許岚垂下眼簾,不動聲色,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他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對他可以益處很大,可是一旦他另有心思的話,許岚他自己也不會好過,要知道有精神控制力的異種人也最為可怕,與血族的能力都能一拼。
“有人來了。”
他并沒有做出回應,隻是出言提醒,但也說明,來日方長。
顧沐辰依舊笑着,眨了眨眼。
然後那些靜止的人和物,又有了新的生機。仿佛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導者。
他們似乎并沒有感覺奇怪,隻是稍微活動活動肩膀和頭部。
門一下子嘭的打開了,一名女子面色詭異的沖了進來,那毫無生機的臉上竟然起了幾絲“血色”。
掃了餐廳在坐的人幾眼,可哪個都不是她要找的,他們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抿了抿唇,身子微微欠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前,略微對門外的段星塵和陌眬鞠躬,聲音依舊毫無溫度:“餐廳就在這,請您記住路線,用餐愉快。”
段星沉,陌昽“······”
呵呵,用餐愉快?我還怕你毒死我。
人終于到齊了,仆人開始擺上一盤盤白陶瓷碟,分發到衆人面前,往裡添加噴香誘人的培根與面包,再點綴幾顆烤蕃茄與白蘑菇,淋上紅豔的番茄醬,讓人食欲大增。
長長的餐桌上很快就擺滿了厚厚的土司和荷包蛋,精心準備的果醬,還有丹麥卷與香噴噴的麥片粥。
就在衆人以為将上完時,他們又貼心的送上酸奶,上面撒着麥片與幹果,讓人食指大動。
這是遊戲?還是美食大會?
侍從們推着餐車,經過他們位置時,都會停下,府身低聲問他們想喝什麼。
在座的男女都有點不知所錯,侍從們倒很耐心的重複一遍自己的話。
輪到顧沐辰時,是一位黑衣女子,五官精緻,烏黑的長發盤起,一雙杏眼炯炯有神。許岚心裡認可她是最像“人”的。
她停下時,看向顧沐辰,愣了一下,有些不忍的看了看一旁的許岚。
許岚不經意的對上她的眼睛,看見她清亮的眼中溢出的驚訝,那種眼神似乎見到故人一般。
他瞬間疑惑了——我們認識嗎?
她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府身問顧沐辰,顧沐辰顯然也注意到她的表情,也沒說什麼,隻是擡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女子問:“這位先生,這裡有濃縮咖啡,牛奶,花茶,蜂蜜酒,您想要喝什麼?”
顧沐辰十指微微交叉,頂着下巴,垂下眼簾,思索一會,道:“咖啡加牛奶,加方糖。”
她下意識道:“哎,這咖啡有堅果的成分,您不是對堅果過敏嗎?”
說完,又猛地閉上嘴,好像透露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臉色因為恐懼又白了幾分。
她緊張地擡頭快速地瞄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人注意自己,暗自松了口氣。
她快手快腳的把牛奶和濃縮咖啡混在一起,加好糖,端到他面前,忽然,她腦中響起了顧沐辰的聲音:“對堅果過敏的不是我,那是我的哥哥,你知道他?”
她驚得直直地看向顧沐辰,顧沐辰卻像個啥都沒發生的人似的,笑着:“謝謝。”
女子猛地反應過來,慌忙轉頭詢問許岚:“這位先生,你要······?”
她話還沒說完,許岚搶先一步:“牛奶。”
“好。”
許岚瞥一眼旁邊的顧沐辰,那家夥在悠閑的喝着咖啡,意味深長笑着。
待他們離開,餐廳裡隻發出餐具與白瓷碟清脆的碰撞聲,偶然間,有人緩緩擡起頭,四周環顧,欲言又止。
誰都是一樣,昨天時間太倉促,根本來不及互相認識。
有一位紮着高馬尾,皮膚白皙的女孩不安的看向緊閉的大門,握着餐具的雙手不止的顫抖,她抿了抿唇,轉頭看向身邊的人,開口詢問:“你好,我叫蔣曉燕,請問一下昨晚在你左邊房間的男人,你今天出來時有沒有見着?”
那人被問的一臉茫然,他有點疑惑看了看女孩:“我和他不認識,關注那麼多幹什麼?”
蔣曉燕聽後不禁攥緊雙手,面色發白,不知在這種僵持的環境下該說些什麼。
在用完餐後,仆從來收碟子時,蔣曉燕抓住她的衣角,想再次去詢問,卻被女子無情地甩開。
蔣曉燕再次陷入一度尴尬。
在情況不明之下,隻好靜觀其變。
當沾有油漬的餐布被拉開,換上嶄新的紅色長布,昨夜那位女子站立在長桌前頭,端莊優雅。
她輕啟朱唇:“再次歡迎大家來到玫瑰莊園,我是這裡的女管家,艾麗·萊斯,”
“玫瑰莊園對于這世界來說是不存在的,在你們的曆史上也是毫無痕迹的,但在書房中的第三排第三個書櫃第三層裡,那一排有記載了莊園曆史的文件。各位若有興趣的可以前去預覽。現在你們有一個小時可以問我問題。”
她話音剛落,蔣曉燕身子往前一傾,雙手攥緊紅布,聲音透出緊張和恐懼:“那個,我朋友怎麼沒來?”
“不好意思,小姐,你說的是哪位?”
“你昨天稱呼他為李先生的!”
女子眨眨眼,頭一歪,黑色的眸子中閃爍着妖異的光芒,原本輕松的氣氛她一笑中再次陷入詭異。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李先生被淘汰了。”
這個回答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有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說這個人不行啊,遊戲還沒開始就被淘汰。
蔣曉燕似乎松了口氣,又緊接問:“他······怎麼被淘汰了?”
“小姐,這要你通關後見到他本人再問,我無可奉告。”
顧沐辰沉默一陣,擡首看向黑衣女子問道:“請你講一下這裡的大概情況是怎麼樣的。”
“這裡百姓安居樂業,無戰火硝煙。但還有一個小問題,就是你們要幫他們解決的事情。”
衆人看着黑衣女子,等待着她開口。
“這裡的晚秋和冬夜,每晚都會有狼出沒,都有村民被殺害,我們作為這裡的領主也毫無辦法,所以請你們前來幫忙。”
許岚一聽就明白了,再加上顧沐辰作夜的提示,暗自想:“所以劇本是狼人殺嗎?”
“殺光狼,就可以離開。”
有人激動得拍桌,“那還不簡單!區區小狼,能比得過異種人嗎?”
大部分人雜然相許,都覺得那兩千萬獎金太好拿了,簡直是白給,天降餡餅。
艾麗繼續道:“接下來有半個小時讓各位互相認識。”
說完,便離開。
在座的四目相對,很是尴尬。
一位女人先出聲道:“時間緊促,也别僵着了,我先來吧,我叫楊依依,S市廣宇大學醫科系。今年大二。能力是治愈”
“啊,你和我同一個學校的!”蔣曉燕激動道:“我是物理系的。”
倆人一見如故,交談甚歡。
其他人見她們聊得那麼放松,也開始互相認識起來,很快打成一片,
除了那幾位未成年,他們乖乖安靜坐着,也不去認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