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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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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娜在教堂中央安撫着村民,一邊說着聖經裡的詩句,一邊仔細觀察人數。

……上帝啊,這裡一共才三百多号人,原本有五百多的村民啊!

除去那些年輕小夥,剩下的,就是一百年前的那些人了。迪娜想到這裡,雙手不禁開始顫抖起來。

碧色的眸子中流露出焦慮----那天快到了。

她倒吸一口冷氣,擡頭看着這個不知摧毀了多少次,又複原的教堂,看着端莊的神像,無力感如潮水般襲來,頭暈目眩。

如果他們真能阻止凱爾,那麼,當魔鬼抽離他的身體,與他解除契約的那一刻,她也應該灰飛煙滅了。

她早該死了,隻不過,憑借魔鬼的力量活下來罷了。

但她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凱爾當初要魔鬼賦予她永葆青春的能力呢?隻是因為她是迪亞的姐姐嗎?可是,在迪亞的人生的十四年裡,她對迪亞的态度,是顯而易見的。

但她不知道,在他們十幾歲時,在夜晚裡,他們暢談聊天,迪亞對凱爾說,她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凱爾在做出與魔鬼交易時害怕過,害怕如果迪亞真的能複活,可百年已過,早已物是人非,能陪他的又有誰?要是迪娜老去,魂歸天堂,而自己因為與魔鬼做交易而付出代價,在這個新的時代上,他隻能孤苦伶仃一個人漂泊。

當凱爾的注意識回來時,自己正坐在神殿的台階上,陽光正照在他的臉龐上。

他頓時感到疲憊不堪。

他站起身,縱身一躍,飛向莊園,躲開他們的視線,來到畫室的窗口處,那窗口是不會關閉的,所以他落到地面。

這屋子裡滿是迪亞的畫作,還有一個他的畫像。

那片在五月的初夏,他坐在鸢尾蘭的叢中,等着迪亞畫畫,未曾想,他畫的是自己。

這幅畫他當時為什麼不送出來?偏偏要在這時候送來。

看着畫像中的自己,還保留着少年的慵懶與陽光的氣息。

當時的他也隻不是一個毛頭小子。

他沉默的看着這張畫,心裡竟湧起心酸。

他别看眼,走到對面的牆前,在啟動機關,齒輪轉動,一道暗門出現,他走進去,來到了那個冰窖。

最終在冰棺裡面找了個位置躺下,側着身子,頭枕着手臂,看着沉睡在身側的迪亞。

他凝視着熟悉的側臉,沉默許久,才低聲道:“我想你了。”

語氣中帶着委屈。

顧沐辰回到莊園門前,敲響門,許久後才有人來開的,陳際将他領導後花園一處花叢中,裡面開着紅薔薇,他們圍在那裡,而躺在一個深坑裡面的是穿着白衣服的沈雨,此時她的眼睛已經被人蓋上了。

顧沐辰看見他們面色有點陰沉,心中了然——看起來是在悼念死去的“隊友”啊。

他走近那深坑,裝模作樣的雙手合十,鞠了一躬。

泥土灑在沈雨冰冷的屍體上,埋葬了她的二十五歲,也埋葬了她全球巡演的夢。

簡單的葬禮就這樣完成,他們又退回後花園的走廊,他們還沒找到羅志,恐怕兇多吉少了。

趁着許岚走在前面,他顧沐辰問段星沉:“他那手鍊上的黑曜石刻的是什麼?”

段星沉看了他一眼:“不清楚,應該是玫瑰吧。”

顧沐辰已經很懷疑楊依依是不是狼人,畢竟她最近的狀态很符合變成狼人的前兆。

陳際走在前頭,無意瞥見一處房門半掩着,他身形一頓,走上前去推開。

結果,一具屍體從天降落,一個繩子綁着他的脖子,雙手負在背後。

面容紫青色,脖子上有着淤血。

這具屍體正是羅志,他被吊死了。

死狀有點慘···

他們又把羅志給葬了,在鋪上泥土的同時,把他那寶貝攝像機也放裡進去。

要是他知道他那寶貝攝像機沒有與他同葬,估計會又氣又急,半夜回來罵他們吧。

其實顧沐辰很好奇,他們兩個在死亡來臨前,會想什麼。

許岚聽到這個疑問,轉頭看着他,語氣平淡:“他們不知道自己死了,他們變成狼人後是沒有意識可言的。”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所以,他們在面臨死亡時,沒有感到一絲痛苦。”

夜晚接替白晝,星辰閃爍,夏風拂過玫瑰,香味四溢,鸢尾蘭的清香便散入整個莊園。

他們都聚在大廳,整理好裝備。

顧沐辰盤腿坐在地闆上,不知從哪裡拿的筆和紙,在描摹着什麼。

燭火跳躍,寂靜之中,被一整敲鐘聲打破。

——午夜來臨

他們很久沒有拿出過琉璃闆了,如今随手掏出,低頭一看。

上面赫然寫着——祭祀慶典,萬物目睹。

等太陽從西邊升起,在東邊落下,等海水幹枯,山脈像枯葉一樣随風吹落,他将會蘇醒。

所以說,迪亞複活,是不可能的事情。

楊依依忽然猛地咳嗽起來,雙肩顫抖。蔣曉燕聞聲看去,眼神關切:“怎麼了?你最近怎麼老是咳嗽?”

楊依依輕輕搖頭,不說話。

顧沐辰替她說道:“有可能是上火了。”

楊依依注視了他一會,便移開眼。

蔣曉燕的疑慮就這麼被打消。

楊依依垂下頭,表情可以說得上蒼白,她茫然的看向自己的雙手,那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甲是淺淺的粉色,是一個拿手術刀的好手。

可現在十根手指的指尖怎麼看都很鋒利。

她回想着之前自己咳嗽,晚上精神亢奮,這兩點都與變成狼人的前兆對應上。

一時間,她失神了。

顧沐辰看着她這幅表情,他大概猜到,楊依依自己也發現自己身體的倪端了吧?

那你接下來來回怎麼做呢?

狼嚎與哭泣聲還未響起,楊依依霍然擡頭,看向一處還未拉上窗簾的窗戶,望着外面清澈月光,半晌,轉頭,看向身邊的蔣曉燕道:“曉燕,你該多加練習槍了。”

蔣曉燕錯不及防被點名了,連忙點頭。

結果又聽楊依依道:“我也不能總在你有危險時第一個保護你的,所以你要學會自救。”

他們都沒有覺得楊依依說話不對勁,就當這是她在提醒蔣曉燕你要練練槍法了。

蔣曉燕有點為難,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語氣尴尬:“但我真的膽小啊···”

楊依依凝視着她的面龐,許久,才開口,聲音很輕:“很快你就不會膽小了,曉燕,在這中遊戲環境下,膽怯懦弱會害死你的。”

“那些狼人,那些骷顱狼,那些邪靈,它們站在你面前,你就必須開槍打死它們,不然,死的就是你。”

顧沐辰托着下巴,聽着她們交談,一心兩用。

王···

在紙張上揮舞的筆尖一頓。顧沐辰放下筆,他站起身,對他們說:“我想起來,我還有一個東西在我房間,現在趁它們還沒來,我得趕緊回去拿了。”

楊依依擡頭:“很重要嗎?”

陳際也道:“對啊,很重要嗎?如果不是很重要,明天拿也可以。”

顧沐辰勾起一抹笑意:“是的,很重要。”

他步伐輕快,來到自己的房間,推門進去,魔鬼站在床櫃旁,雙手捧着一個木盒子,裡面應該就是他要的養分。

魔鬼見他來,鞠躬道:“王。”

顧沐辰合上門,擡起手,一抹紫紅色光芒在指尖上騰起,沖向門把手。

一道法陣在門上浮現,這樣一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闖進來。

他轉身,走向魔鬼,面無表情地向它揚揚手,示意它把東西遞過來。

魔鬼自然是雙手奉上。

遞完木盒子,又将一個紅色福袋放在木盒子上,解釋道:“紅色福袋裡面撞的是黑曜石,盒子裡面放置的是養分。”

顧沐辰冷冷道:“我有眼睛。”

魔鬼噤聲,但又過了一陣,它看了一眼顧沐辰施法後的門,問:“王,是底下那些人拖累您,您才不能回地獄嗎?”

顧沐辰打開盒子,拿出裡面一個玻璃瓶裝的養分,養分是紅褐色的液體,拔開瓶塞,一飲而盡。

魔鬼靜靜的看着他,又問:“王···您是多久沒進食了?”

顧沐辰看都沒看它一眼,道:“十五年。”

十五年???

“别驚訝,人類市場不會賣養分的,血族市場隻賣血袋和抑制劑。”

魔鬼沒發想象,十五年都未進食,它的王是這麼忍得了的?

從顧沐辰他們來到樹林時,看清楚是王才停止攻擊,它感到顧沐辰變得有些虛弱,不是能力虛弱,而是身體虛弱。

魔鬼沉默一陣,問:“下面那群人···?”

顧沐辰将那空瓶子扔在地上,看着破碎的玻璃,燭火反射出來的光彩,道:“不用管他們,他們對我沒有任何傷害。”

魔鬼追問道:“那您身邊那位?”

顧沐辰打開懷表,看着秒針轉動,到一半時間時,擡頭與它對視,眼神透着冷漠,一字一頓問:“你确定,你不認識?”

魔鬼仔細回想一下許岚,他整個人,給他帶來的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除了顧沐辰,這世間還有第二個人會給它們這些魔鬼,這些邪靈,還有血族這種窒息的壓迫感。

想到這,魔鬼皺起眉頭,道:“卡賽爾大人?”

“你看,你不是知道嗎?”

魔鬼表情一變,極為震驚,它怎麼也沒想到,它還能再次見到卡賽爾。

“但是他不記得了任何事情了。”

“王,你沒和他說嗎?”

顧沐辰呵呵一笑,語氣平淡:“說什麼,說我是你十萬年前,失散多年的弟弟?傻子才會信。他好不容易忘掉那一段日子裡的恥辱,沒必要想起來。”

魔鬼觀察着顧沐辰面部表情,小心翼翼道:“可···他曾經說過,那段時光,是他最喜歡的時光。”

“從天堂堕落入地獄,這不算恥辱嗎?肯何況他是天使使長。”

魔鬼轉着了那雙屬于凱爾的藍色雙眼,仔細思索一陣,好像也是啊。

但是它還有一點明白,他們的王,模樣還是以前的模樣,但是,為什麼身體縮水了?長成一個十四歲的的個子?

顧沐辰解開福袋,纖細的手指夾出一枚黑曜石,指尖上騰出一簇火焰,在黑曜石表面烙上一個詭異的符文,等成型後,手腕一動,黑曜石便在魔鬼手掌心裡。

顧沐辰轉頭看向窗外,那是地獄的方向。

隻見他那雙黑紫色的眸子中泛着寒意,那是對手下敗将的輕蔑,暖橘的燭火與他格格不入,半晌,他回頭凝視凱爾的樣貌,似乎透過這副皮囊,看着這幅殼子下的魔鬼,他向它發出命令:“回去後,該清理的,全部都清理完,等我回去,我需要看到一個全新的地獄,而不是,一個腐敗不堪的局面,一個臭氣沖天的垃圾場。”

當他回到大廳時,他裝作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見他們還坐在那,便知道,那些邪靈與狼人的進攻還未開始向他們發起攻擊。

蔣曉燕被楊依依灌着心靈雞湯,聽着楊依依這麼苦口婆心的忠告,其餘人都不由感慨一聲——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蔣曉燕将手裡的匕首抓得緊緊的,全神貫注地聽着楊依依的話。

在結束後,自己反複琢磨了一下,好像又沒悟出什麼個道理來,隻好聳肩,擡起頭,眼睛掃視衆人一圈,問他們:“有件事我還不明白。”

其餘人聞言,用沉默來示意她問。

“前幾個月,我們不是去書房裡的閣樓找到他的日記本嗎?那不是對于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嗎?怎麼把他放在那?”

陌昽用指尖彈了一下刀的表面,發出嗡的一聲,然後道:“他害怕自己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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