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聽着嘶喊聲愈發微弱,隻剩下痛苦的呻吟,而自己此刻腹部已經被捅了個大窟窿,隻好模所着牆壁靠坐下。
燭火又有亮起的兆頭,模糊之中,眼前浮現的場景令人作嘔,牆壁與地面大面積鋪着着鮮血,他似乎是故意的…除他以外,無人生還。
咯吱——
在将最後一名雇傭兵的腦袋炸開後,伊忒扔掉他的屍體,目光落在唯一的幸存者,眯着眼露出友好的笑容“他走了?還是一會才走?”
大胡子猛地搖頭,聲嘶力竭的辯證“我們從來沒有聽過傑森這個人!誰都不是…”
伊忒蹲在他面前,笑盈盈凝視着他,瞳孔默默的觀察着。
嗯…沒撒謊。
伊忒臉色瞬間沒了之前的僞裝,面對任務對象的不知所蹤,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傑森能被處決,也輪不找他來。
“啊…真不好意思,圍剿錯地方了,但是,你們似乎也是背叛者的一部分吧?”
大胡子此時聽不清伊忒在說什麼,瞳孔不是常人那種面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不甘痛苦。
伊忒停下來,困惑地看着他,他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明白倒在地下的人,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實際上,大多數人都是自殺的,他們的嘴裡含着一粒毒藥,他們似乎很早就做好赴死的準備了,隻是他的到來将這場計劃提前。
“裡城…戰士們”
猛然間,見到掃落在一旁的槍支,破敗不堪的心靈下似乎重燃希望,猛地補上去,感受到重量後迅速來開保險,将自己生命終結。
伊忒被這一出弄的摸不着頭腦,他無語的攤開雙手,訊問着這無人生還的房間“所以?你們讓我書寫什麼“忠誠”的報告?”他打開通訊器,聯系莫伽彌,通話一接通,他就開口質問:“你給我的任務地址和那個對象,就是集體來給我上演一出忠誠?這并不是背叛者吧?”
莫伽彌的聲音依舊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樣“東西是背叛者給予他們的,同樣,他們将東西轉讓出去,違反了條約,而那個對象傑森違反族内規則,他不在那裡,正常,你去下一個地點,他會在聖羅進行交易。”
伊忒無聊的環視雜亂不堪的房間,一處貼在牆壁的報告吸引他的注意,本想走上去當個樂子看看,可惜,他的面色忽的蒼白,嘴唇翕動着,巧舌如簧的技巧此刻發揮不出半點。
“哥…”
莫伽彌聞言,罕見的愣住了,從那時候起,他很少聽見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喊自己了,特别是這種語氣“怎麼?”
“在特殊情況下,為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使用特權來維護自己,這似乎不構成背叛吧?在絕對正義的立場上,提供幫助似乎也不構成背叛的理由吧?轉讓商品給自己同類部門也沒有超出背叛者的範疇…”
“你看到了報告?在他們的時代,所持的正義并不是他們那方。”
伊忒凝視地上逐漸冷卻的屍體好一會“那我們呢?我們算什麼?”
莫伽彌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将終端挂斷,把新的定位發給他。
大火将他們吞噬,無人會發現他們存在的痕迹。
格萊斯旅館正清理着方才造成的無污漬,詭異安靜的大廳内帶起一陣詭異的風,将前台的鈴铛敲響,艾麗正處理着自己手頭上的活,撇着那已經立足在大廳中央的不請自來的客人,嫌棄的警告她:“提醒你不要帶着一腳泥過來。”
羅萊茜撲哧笑出來,解開身上的鬥篷,随手遞給一旁的侍從,三步并作一步,輕盈的身子在紅毯在轉了一圈,恰同百靈鳥般靈動,順勢栽倒長沙發的懷抱中“欸,這一天天的破差事什麼時候能結束啊…”
“有生之年,這種事情想都别想了。”
羅萊茜惬意地躺在沙發上,舒适得像是在自己的住所那般,侍從們都司空見慣,不太會去驚擾這位高貴的訪客。
艾麗站在櫃台前,将自己的衣領整理好,轉頭看向倒在沙發的人,不經意間問起似“你是去草地裡滾了一圈嗎?”
羅萊茜聞言,罕見的沉默一會,面無表情地斜向艾麗站在的位置,一字一頓的反駁“那是大自然的味道。”
“那可真養生,明明是當殘月的年紀”
羅萊茜“……”
“你的任務這麼快就完成了?閑的沒事來這裡,看見艾裡克斯他們就精彩了”艾麗不禁開始在大腦中構造出他們見面的那些八百個心眼子的畫面,熟人演戲的尴尬。
“已經和聖澤蘭那位小殿下還有指揮官見過面了,還不錯,信息确認無誤。他們四個認可真有趣,特别是塞拉斯,他總能給我出其不意的驚喜,同事多年,連他真名都不知道叫什麼。”羅萊茜一骨碌起身,環顧四周,見他們去都接連退下,才問一旁等待她發言的艾麗“魔盒雖然被鎖在他的體内,停止對外輻射,但也在侵蝕他的身體,算算,多長時間啊?有百來年了,再這麼拖下去,他不會死在這半路嗎?”
艾麗碰了碰自己胸口處挂着的棱形寶石,冷色調的瞳孔總是讓人誤以為她活剝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她擡頭仰望穹頂處的壁畫,也不知從何講起。
羅萊茜的發言每次都能語出驚人,一時間語塞“他們生來就是排斥,侵蝕不侵蝕什麼的,本來就很正常,現在他帶上了手環,多少能控制住。”說着,她想起什麼,補充道“還有聖澤蘭小殿下和塞拉斯,尤諾西斯也在,能包他半活是沒問題的。”
魔力的在蒼白纖細的手上流淌着,此時的魔力并不血腥暴力,此時的魔力溫柔似水,羅萊茜惬意地欣賞着自己的藝術品,冷不防問“他現在很弱,不是物理上的,精神層面上的,通靈女巫的直覺,他正在走向毀滅。真的不打算直接開傳送門直達雪之巅峰?”
“指令權不在我們手上,況且,一批又一批的人,血族,魔族,精靈,天上那些圖謀不軌的老東西,都想要他的身體的魔盒,希裡已經對莫伽彌和庫倫娜下命令了,其他殘月過不久也将抵達這裡,那個人偶并沒有退出,雪之巅峰那一代是無人區,空間是被封所的,隻能這樣,這也是最便捷的路線。”
“…還要找鑰匙,找門,清理垃圾?”
“…是的,你們明明沒有交集,卻對他那麼上心。”艾麗又恢複那副漠然的模樣,重新回到櫃台前,将手槍挂在腰間“這是必定的結局。”
“他們要想在這場死亡的路上去磨練他,還是說想要他的魔盒。或者,試探塞拉斯的忠誠?”
“羅萊茜,這是上層的決策。”
羅萊茜站起身,不明所以的注視着職位上的艾麗。
“你要是想救他,就不要對他伸出救命稻草。”
拉斐爾走向森林深處,那塊被人恐懼的黑暗,他是路上唯一的一抹亮色。
黑暗侵襲他的雙眼,包裹住他的身體,手中的書本愈發明亮,發出聲音嘶啞的掙紮。
他溫和的注視着面前黑暗,向前伸出手,目光如炬,瘋狂,餍足,血腥。
“是時候該見客了,我的朋友。”
城市中心的噴泉旁,一位衣着白色禮裙的女子提筆記錄着什麼,眼神犀利的凝視自己書寫的字眼,冷靜着洞察一切,内心烙下兩個字—————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