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藍天之上,飛鳥展翼掠走白茫雲海。
和風徐徐,輕柔地攜入萬籁無聲的宮殿之中。春日綻放下,宜人暖意,朝陽舒心,頃刻間被冷冽凜風所吞噬。
皇帝的诏令不容他們拒絕的餘地。餘音敲定,抑同黑白棋子應聲布局。
命令的文字迫在眉睫,落入皇帝的喉嚨之中,反之隻是百無聊賴的閑聊。字裡行間的荒謬沖擊着他們認知範圍,直至破碎。
豔陽高照,居于高位之中的身形此時模糊不清,珠寶反射的光輝亮若璀璨星辰。
國師從高處踏入下階,面容的高傲神情并沒有因為面前是同行而緩解半分。
玉石丁零,廣袖飄動,國師帶領衆人離開宮殿。
繁花錦簇,香馥四溢,不曾生長于暮春的花蕊奇異地盛開于皇城之内。紅藥漫地,并不落寞。
穿梭百花争豔群海中,花冠葉脈交錯間,晃過金絲紋路,身影輕而緩,籠煙芍藥。
無意間似,隔着屏障,朝着衆人投向一瞥。随後側身轉向皇宮的方位,神色惆怅。
過園林,入溪流邊,拂去一旁石闆上的殘枝落葉,國師将一枚嫩葉放入其中心,清風卷入他掌中,托付着騰起。
許岚站于一旁,沉默地觀察着國師的動作——幹淨純粹,自然的能力,并無其餘殘念的玷污。
污染物所提供的能力竟平靜溫和,是一種假象?還是本就如此?追溯災難後的調查,他們曾經這位下咒者進行過評估,通曉自然元素,對光明和黑暗的法術了如指掌——興許是一位被驅逐的精靈。
如此看來,也是接近這個推測。
不過一眨眼瞬,吐納間,花枝顫動,春和景明下,開辟出一條通往戈壁的“門”。
風沙初奇的死寂,高陽炙烤萬物。
跨入另一個截然相反環境,心中的警惕并不能松懈。
國師将他們領于一處驿站,轉身掃視他們一圈,取出一枚玉石,交付面前人的手中:“擊退敵軍,碾碎此玉,彙集的靈力便可形成方才那樣的“門”,送你們回城。”
半句閑言不談,身形抑同氣息而聚集,熱浪撲面而至,消散在衆人視野下。
秃鹫盤旋高空,黑翼油光發亮,嘶鳴悲烈。
不聞馬蹄烽煙,不見腥風血雨,大漠廣袤無邊,盡是破敗荒蕪。
時間在此處似乎凝固了,隻等衆人朝前邁出一步,蓦然間,黃沙滾滾,飛沙走石。
葉韻握緊自己手中的短笛,不安的打量四周。
其餘人也對這場命令感到難以置信——打仗,靠道士?
沒有一匹戰馬,沒有一名敵人,連這位九重之上,尊貴天子的軍隊也不知所蹤。
一切雲裡霧裡,迷糊又荒誕。
強韌風沙揚了人們一臉,也帶來一些意外的發現。
帶走黃沙的淹沒覆蓋,異狀物在烈日下裸露出自己的部分形狀。
刺眼的強光閃爍在金色的沙海上,點綴着壯麗的邊塞。
湊近一探究竟,咦?是長矛。
顧沐辰依舊言笑晏晏,見到此物,手腕一動,骨節分明的手撐開折扇,攜着強風卷走它下半身的沙土,當然了,這一扇不可避免的讓對面的阿戈萊格特嗆了一嘴。
阿戈萊格特的五指一直虛空地搭在劍柄上,有意無意似,仿若下一瞬寒光出鞘。
此時此刻,他妄圖一劍貫穿顧沐辰的手掌。
顧沐辰自然也感受到來源于對面的惡意,擡首一臉真誠道歉:“真是對不住,我并不是故意的。”說罷,揚起扇子,朝阿戈萊格特沾着星點沙礫的臉前擺動着。
陌昽和許岚見到埋沒黃沙下的白骨,不約而同擡頭對視一眼。
沒有軍隊?要是軍隊早就成為眼下這具白骨,那他們踏入這裡并未見到所謂的軍隊就說得通了。
其餘人也正有所想,段清瑤有些懊惱起來,面對不知敵方何時到達,又怎麼應對千軍萬馬,也不清楚他們的動作是否被國師和皇帝監控着······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以這具白骨為中心,衆人開始往四處去掃蕩清理。很快,一具又一具屍骨殘骸映入衆人眼眸,殘缺不齊,被風沙所侵蝕,兵器卻未曾脫離掌中。
從盔甲旗幟上推測,确實是這個國度的士兵。
能力有限,他們隻能找出這麼多,其餘的不知道被黃沙暗道湧入未知的領域。
許岚看着戰士們的遺骨,思緒一時間不由自主地神遊天外,過往的征戰讨伐零零碎碎地蹦出來,推測着自己的想法:“換句話說,這就是皇帝所下達命令中,要我們所支援的軍隊?若是這樣,敵方那邊也同我們一樣?”
聽聞此言,陌昽颔首認同,除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幾位,并無其他生命迹象。
戰士長逝于黃沙,消亡于經久歲月。白晝黑夜,勁風呼嘯而過,陣陣怒吼,激起一片悲歡沉浮。
顧沐辰低眉俯視,眼眸始終蘊藏着笑意,目光落在漆黑空蕩的眼眶中,若有所思。
古來征戰幾人回呢?
風聲鼓鼓,侵蝕耳目知覺,揚起漫天沙霧,籠罩荒漠。
隻聞隐隐樂聲,圓潤不斷,好似幽咽,悲涼起伏跌宕,引人不禁垂淚。
是筚篥,聲聲道哀,聲聲高亢。
不等衆人反應,大地蓦然震撼,仿若寰宇顫抖,不遠處黃沙滾滾,似澎湃怒濤,飙風将至。
鐵馬刀戟,浩浩蕩蕩,軍旗獵獵作響,一聲比一聲高揚的嘶喊,掀起一波驚濤駭浪。
許岚循聲瞭望,順勢擡手撞擊身邊的陌昽:“是活的的。”
姜子哲不明看去:“就這麼和他們杠上?”
就他們區區八人,抵抗千軍萬馬?
難不成充當外交官講和?他們可沒有斡旋的說法。
莫令奕倒沒有被即将到來的危機所牽絆,一臉沉思:“更古以來,無論帝王百姓,皆有信奉祖先神明,亦或是崇拜自然,這樣一來,或許我們能夠來表演一場呼風喚雨,以此擊退敵軍。”
話說雖是這樣,但有這種能力普通的異能者根本做不到,他們的力量并不是與生俱有,道一聲好聽是饋贈,實際上就是輻射遺傳。
許岚目光相觸于顧沐辰,隻見他眼眸狡黠,淺淺微笑:“諸位,我有一個想法。”
話語未落,三人不謀而合,許岚,阿戈萊格特,陌昽:“不,你沒有。”
其餘人,顧沐辰:“……”
段清瑤隻覺好笑,若不是現如今情況危在旦夕,恐怕還會打趣他們:“好了,說來聽聽。”
顧沐辰不去理會其餘三人,娓娓道來:“若我們腳下是需要援助的軍隊,那麼我們即将面臨的是敵軍是活人。按照前面這位女士所說的,自古以來,衆生信奉自然,神明,祖先。那麼就由我來主導他們蘇醒,天氣萬象便交付于各位。”
主導蘇醒,指引亡魂。
來自恪守亡靈守則的巫術。
姜子哲的目光不再散漫,變得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