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沉重的呼吸被人匆匆吐出,笨重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重重回響。
散發着瑩瑩白光的月輝往人間投來一抹虛幻的視線,它落在锃亮的玻璃上,依稀從一個笨重的身軀上劃過,最後落在木制的地闆上,将那天然的紋路照的清晰可見。
皮鞋的底是很堅硬的。
尤其是在這種寂靜的,距離市中心有些距離的别墅區的夜晚,要做到落地悄無聲,實在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
然而織田作之助輕巧的翻身過窗戶,落地的刹那一點聲響也沒有驚動那個逃竄在屋裡驚慌失措的人。
那人剛上樓,來到位于二樓的書房,甫一打開房門,就目标明确的沖着書桌撲了過去。呼哧呼哧将沉重的桌子推開,掀開地上鋪着的地毯,一個鎖孔就出現在了地闆上。男人直接伸手去摸,确認鎖孔還是完好的,不禁松了口氣,這才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把鑰匙來。
短粗的手指上粘膩的汗水一時不察,差點将一把澄黃的鑰匙從手上掉下去。他慌亂的握緊那把鑰匙,緊閉眼睛,半響,沒有任何聲響,這才從嘴裡呼出一口氣,要去開那個鎖。
掀開的地闆裡,滿滿的鋪了一層現金,現金的下面是兩層金條,再下面,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更深的地方,是一個四四方方的保險櫃。
很小,不細看的話,容易被它的顔色騙過去。
比起第一個隻用鑰匙就能打開的鎖,這個鎖的構造明顯要高明許多。
是要用瞳孔識别和指紋識别才能打開的,第二道枷鎖。
按照指示依次輸入密碼。
最後一道鑰匙錄入系統,鎖應聲而開。
一個小巧的U盤正正好嵌在裡面,環繞在四面的棉花緊緊簇擁着它,生怕出了一點纰漏。對這個男人來講,這個小家夥但凡出了一點問題,他的政治生涯很有可能,不,是一定會被那些時時刻刻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的瘋子給徹底斷送。
心落回原處,男人還沒來得及在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後腦勺上就抵上了一個冰涼的家夥。
“咔哒。”
手槍上膛的聲音清晰的在這房子裡響起。
“松下裡和,”
有人在他背後說,
“涉嫌七十六起詐騙案,勾結政府官員壽壽木真一,現在此将你逮捕。”
松下裡和瞳孔緊縮,渾身都在顫抖,一是為了身後抵在自己後腦上打開保險的槍,二是為了自己被抓住的恐慌。他賺了那麼多錢,為了躲避監察機構的視線隻能一點一點的花,現如今就要被人塞進監獄裡?
開什麼玩笑啊!
“等、等等!”
他大叫着,緩緩将手舉起,沖身後的人表示自己并沒有敵意。
額頭上豆大的汗水順着皮膚滑下,浸染了他領口的衣衫,利用死角,他将那枚U盤悄悄塞到手心,隻背對着織田作之助說道:“我隻是聽從壽壽木的話做事的而已!真的要抓的話,怎麼也是抓那個混蛋吧!”
“駁回。”
槍口穩穩的沒有動過,始終抵着松下裡和的腦袋。
側着耳朵不知從耳機裡聽見什麼,織田作之助毫無征兆的往後退了一步,松開握着槍的手,與此同時,見情勢不妙的松下裡和試圖做最後的反撲。
松下裡和猛地向後一個肘擊落空,随即轉過身想要奪走織田作之助手裡的槍,豈料撲了個空,眼睜睜看着槍與自己插肩而過,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目呲欲裂,就要彎腰去摸地上的槍,然而織田作之助一腳正中他的臉,直接将體重将近180斤的他踢飛了出去。
沒去管重重摔進書堆裡的松下裡和,織田作之助撿起地上的槍,拍了拍上面的灰,随即望向門口。
兩道争吵的聲音逐漸靠近。
“都說了應該是西才對!”
“不,是東。”
幾乎是下一秒,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的身影就從門口出現。
一隻直毛一隻卷毛,兩隻小黑貓吵吵嚷嚷的走過來。
看的織田作之助一陣恍惚,仿佛真的看見了兩隻吵架的小黑貓。
“呦,大叔!好久不見啊!”
瞧見被嵌在書堆裡一時起不來的松下裡和,江戶川亂步啵的一聲從嘴裡拔出一根棒棒糖,笑嘻嘻的打了聲招呼。
這聲音熟悉的松下裡和遏制不住的罵了一聲,随即就被織田作之助一腳踩在腳下。
“江戶川亂步!!”
背上的腳踩的用力,幾乎将他整個人釘在地闆上,隻能無力的轉動肥碩的頸脖,試圖給予江戶川亂步充滿憎恨的眼神。
“如果不是你——”
“嗨嗨,到此為止了。”
太宰拍拍手,打算松下裡和企圖拖延時間的意圖。
他将自己的手機屏幕舉到松下裡和的面前,用故作吃驚的語氣說道:“哎呀,真是奇怪,這棟别墅周圍好像還有一支持槍的可疑人士啊。”
“在政府管轄下私自訓練軍隊——”
太宰治刻意拉長聲音。
“不知道你的盟友,壽壽木先生,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啊。”
話應剛落,被踩在地上的松下裡和臉上就滑下豆大的汗滴,啪嗒落在地上,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漬。
帶着點粘膩的聲音刻意拔高了一點,仿佛在撒嬌一樣,卻說出讓他背脊發涼的話來。
“不、”
他幾乎是渾身顫抖着掙紮起來,“我手裡還有他的把柄!”
“壽壽木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