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的話,我給你看個證據吧!”
說罷,他攤開手,将手裡的東西抛在了與謝野晶子的腿上。
說實話,那一點重量簡直微乎其微,可對與謝野晶子而言,那東西卻猶如千斤重的石磨,沉重,卻又閃閃發光。
她克制不住的瞪大眼睛,眼睛酸澀的厲害,可她又不願将眼睛合上,死死盯着那個東西不放,像是看見了什麼奇迹似的。
“......!這是?!怎麼找到的!?”
她激動的向前傾去,“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是我在舊基地裡找到的哦。看吧?我什麼都知道。”
江戶川亂步笑嘻嘻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他半蹲下來,面色柔和,“要不要試着問我些問題?我什麼都能回答哦。”
那一刻的江戶川亂步,一點也沒有那個總是朝谕吉撒嬌,死皮賴臉想要多吃上兩塊餅幹的模樣,這一刻,他竟倒有幾分家中長子的樣子在裡面。
可他又還是以前那副模樣,還是那個喜歡對着谕吉使勁耍賴,就為了那一點餅幹的江戶川亂步。
他隻是,稍微,長大了一點罷了。
然而與謝野晶子哪裡知道這個人以前的模樣,她隻是聽江戶川亂步這樣一說,腿上的重量竟像是要将她壓死一般,可她從喉嚨裡艱難的擠出幾個零星的字眼就近乎哽咽,“那麼我......”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我珍視的人因我而死了,以後......肯定還會發生同樣的事。”
“這個世上,還有能容下我的地方嗎......?”
她垂着腦袋,像是等待着腦袋上最後的一把利刃落下,那雙蒼白的手緊緊攥着身上的雪白衣服,用力到就連指尖都在輕輕顫抖。
“......”
江戶川亂步輕輕向前靠近幾分,“剛才我就說過了吧。”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地方不需要你的能力。”
那些話變成一個個沉甸甸卻又閃閃發光的東西,就和腿上的金屬發卡一樣,竟耀眼的與謝野晶子的雙眼刺痛,不知不覺溢滿淚水。
那個生機勃勃的少年揚起笑來,“你來偵探社吧。”
聲音是那樣清脆。
“我們不要你的異能,要的是你的那份[溫柔]。”
“你不想讓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死掉對吧?所以才會那麼痛苦,正因為你有這份[溫柔],我們才邀請你。”
啊、
啊啊......
為何我現在,止不住我的眼淚?
“你不需要有能力,那份憐憫之心才是最可貴的。”
砸下的眼淚掉在衣服上,暈開一個又一個深色的印記。
她委屈的像個孩子一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自那場悲劇以後,這是與謝野晶子再一次掉下眼淚。
“我是……想要救他們的……”
“嗯。”
“……嗚……”
*
中原中也是不知道谕吉已經回來了的,他隻是在今天像往日一樣呆在偵探社裡幫忙到這個時間點,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在谕吉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每天都這樣過,雖然心裡還是擔心的,但是一想到太宰治那個雖然平時總是十分欠揍,可關鍵時刻還是非常靠得住的家夥,中原中也還是沒有那麼擔心的,畢竟那可是太宰啊!
他想。
雖然他十分不想承認,但是太宰治的腦袋确實厲害。
家裡最聰明的是亂步,而又能力和亂步比一比的也就隻有太宰了,雖然他看不慣太宰,可神奇的是他又很信任太宰。
這種看不慣對方又十分信任對方的關系,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個人不提及明面,但心知肚明的。
織田作之助曾經對此作出評價,
“簡直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宿敵一樣。”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臉色難看的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
“這是什麼說法,未免也太惡心了一點吧!”
“哈!誰跟這家夥是命中注定的宿敵啊!”
想到當時的場景,中原中也默不作聲的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
一月的橫濱尚且還是十分寒冷的,從海上吹來的風像是夾着刮人的刀,鋒利的仿佛要将人的臉給割開一樣。
他渾身籠罩着一層淡薄到幾乎透明的紅色光芒,在橘紅的夕陽之下顯得沒有那麼打眼,于是那些呼嘯着銳利的風,碰到那一層淡淡的光,便溫順的如同乖巧聽話的綿羊,繞過他而向後去了。
中原中也毫無防備的推開了門。
然後被一股十分熟悉的飯菜香給撲了滿臉。
他愣了一下,随後迅速踢掉腳上的鞋子,大步朝着廚房的位置跑去。
“谕——吉!”
驚喜和想念一齊而來。
那是什麼?
是安心,
是家,
是他深深想念的,
——歸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