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高城覺得老爹應該挺靠譜的吧,還指望着跟許朝陽一塊兒去師偵察營呢,結果這事情還是拖了兩天。
高城走的那天傍晚,許朝陽才被喊去了團長辦公室。她剛邁進那扇門,就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平日裡和藹可親的王慶瑞團長,此刻竟一臉沒好氣地盯着她。那目光直直地射了過來,許朝陽瞬間就感受到了其中隐隐約約的埋怨,心裡“咯噔”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試圖緩解這緊張的氛圍。
王慶瑞二話不說,一邊把文件重重地推到她面前,一邊略帶生氣地開口道:“笑,有什麼好笑,要跟高城走了你就這麼開心?”許朝陽心裡明白,團長這是舍不得人走。可她也不好直接反駁,隻能聳聳肩,沒有回話。
她把目光投向文件,仔細地浏覽着,但文件裡就提到了她一個。想着怎麼從王慶瑞嘴裡套出更多信息,于是試探性地問道:“就我一個?”
“就你一個!你還想多帶幾個人走?幹脆把整個團裡的人都挖到你們師偵察營去吧。”王慶瑞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告訴你們,莫想拿上頭的命令壓我。高城那個混小子還想一下子挖走我的三個最好的苗子。”說起這事,王慶瑞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高城要走,他心裡就難受得像被挖了一塊肉,結果上邊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想替高城挖三個人一塊兒帶走。當時談話的時候,他當時拒絕得那叫一個幹脆,以為高城都死心了,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呢。
他為了培養這些好兵,容易嗎他,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他這老年人的辛苦呢?
王慶瑞越想越氣,望着因為他的怒氣而一下子在那邊端端正正坐好的許朝陽,忍心不住用力拍着桌子,大聲控訴道:“放你走,就已經是他們跟我争了一整天的結果了!”
“王叔,别氣别氣,來喝口綠茶降降火。”許朝陽趕忙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壺,給王慶瑞倒了杯茶,笑着哄道,“連長這不也是舍不得我們嘛。”
“高城,對于高城你怎麼看的啊?”王慶瑞喝了口茶,稍微緩了緩,問道。
“連長啊,我能怎麼看?佩服呗,敬仰呗。”許朝陽可沒領悟到王慶瑞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就這麼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沒别的想說了?”王慶瑞追問道。
“還有啥,哦,還真有。”許朝陽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既然許三多不能被帶走,那我可就要催一催了,之前說的轉士官的事情什麼時候落實。我這連副在走之前還是得替自己的兵最後争取争取合法權益吧。”
“你呀,考慮的還挺全面,這些工作也真是做的越來越好了,馬上我就去催下面的人去做。”王慶瑞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和欣賞,但更多的是可惜。
“嘿嘿,謝謝團長,那我走了?”許朝陽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走走走,快走,不然我看着你就心痛。”王慶瑞佯裝不耐煩地揮揮手。
“團長,别舍不得了,我這個可是高升了。”許朝陽笑着打趣。
“本來就該你升了,你要是不去師偵察營還有更好的前途呢!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搶手?”王慶瑞感慨道。
“哈哈,那些都是虛的,有連長在的地方就是鋼七連,我要跟着七連一塊兒走。”許朝陽一臉堅定。
“你這小丫頭真會貧,走吧走吧。”王慶瑞被逗樂了。
“團長再見,我會常回來看看的!”許朝陽說完,敬了個禮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隻留下王慶瑞望着她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又不舍的神情。
事情已成定局,又有什麼好可惜的呢。隻是想着許朝陽之前的回答,有些感慨,看來吃喜酒這件事還得放在後面再拖一拖。
這表現也不怪高城急,非得趕緊把人挖走啊。這高城也是,一點也沒遺傳他爹的豪放,先買束紅玫瑰把這件事說清楚不行嗎,每回說話都藏着掖着,希望别人來懂,啧啧啧。
不管他的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方式。他老了,好兵沒了,心裡難受,懶得操心這些了。
離開辦公室之後,許朝陽一路上心事重重,腦海裡反複琢磨着該如何向許三多開口提及這件事。畢竟不管離别再怎麼預演,到最後也會難受。
不知不覺,她已經踱步到了七連宿舍。剛一邁進那扇熟悉的大門,“嘭嘭”兩聲脆響,兩個禮炮被拉響,這宛如兩聲歡快的号角,打破了原本的甯靜。緊接着,五彩的紙屑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飄落。
那些原本躲在各個角落的人,像是聽到了集合的命令,瞬間都湧了出來,歡呼聲響徹整個宿舍。許朝陽定眼一看,全是鋼七連的老面孔了,伍六一、甘小甯、馬小帥、馬松、王實通、胡偉……能來的今天全都來了。
大家如潮水般簇擁上來,齊聲高呼:“祝我們連副許朝陽同志高升!”
許朝陽又驚又喜,忍不住笑道:“喲,你們一個二個消息可真靈通。”
胡這時,胡偉昂着頭,胸脯挺得高高的,像隻驕傲的公雞,立馬得意洋洋地顯擺起來:“嘿嘿,連副,這不是有我在嗎,你看你和連長的高升消息都是我傳來的,跟喜鵲一樣,有沒有什麼獎賞啊。”
許朝陽眼珠一轉,佯裝嚴肅地說:“獎賞啊,賞你兩套鋼七連經典正骨,來小甯、小帥把他架上。”
“好咧!”甘小甯和馬小帥聽到指令後毫不猶豫,一左一右就朝胡偉撲了過去。
胡偉見狀,吓得臉都白了,連忙擺手求饒:“诶诶诶,連副你就饒了我吧。今天可是來給你慶祝的,折磨我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