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緩緩停下,隻留下最後一聲沉悶聲響落在車廂内各位的心上,就像敲響了最後一聲警鐘。然後車簾一下子被挑開,前面的人迅速調整好狀态,一個接一個敏捷地跳下了車,隻落地的一瞬間就開始利用周圍一切可以利用的掩體,迅速掩藏身形,同時目光警惕地尋找着反擊的機會 。
伍六一第一個下車沖鋒,許朝陽墊後。許朝陽下車後第一時間沒有進行反擊,而是迅速觀察了一圈地形條件,再結合敵方的火力打擊,立馬就明白現在的實際情況和自己之前的預測對上了。當機立斷指着旁邊的幹河溝進行指揮:“所有人保存力量,盡快撤退!”
衆人聽到許朝陽的指揮,沒有絲毫猶豫,立馬朝着幹河溝沖去。雖然他們的反應很快,但是師偵察營也不是吃素的,迅速調整,進行了追擊,對着撤退的衆人一路掃射。這樣密集的槍林彈雨,又帶走了好幾個士兵。
甚至許三多旁邊的一個士兵才跑到河溝中間,就被子彈追上打得冒了煙,氣得他大罵:“一個師的兄弟還打得這麼狠?”
這追擊來得太過迅猛,快到許三多都沒來得及做出太多反應。他下意識地轉身回去,想要把那被淘汰的戰友拉着一塊兒帶走。直到被伍六一厲聲呵斥了,才回過神來轉身迅速撤退。
成才在隊伍後面,端着槍,眼睛緊緊貼在瞄準鏡上,認真地觀察着追兵,然後将這一情況告知衆人:“完了,說準了,除了老a,都是師偵察營的人。”
許朝陽對自己半帶出來的師偵察營的作戰風格和能力非常熟悉,一聽成才的話,心中暗叫不好,立馬大聲招呼着大家撤離:“那還等什麼,快撤啊!”
這下又隻能四散奔逃了,好在經過一番激烈的周旋,他們成功躲過了這一輪“絞殺”。師偵察營為了追擊他們,兵力也跟着分散了開來。漸漸地,這片區域的槍聲逐漸稀疏,硝煙也慢慢飄散,隻剩餘一些追殺方的士兵在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清點着淘汰人數。
而這場開門紅淘汰賽的指揮者高城正陰沉着臉,順上老a的眼線齊桓,駕駛着越野車疾速駛來。
到達起點後,高城歪着頭,目光在被淘汰的人員中認真辨認着。當他沒看見許朝陽、伍六一他們的身影時,原本緊繃的内心突然就松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略微緩和了一些。可當他的目光掃過其他那些熟悉的臉龐時,那剛剛松下的一口氣又重新堵在了他的心裡,這個情況實在是慘重。
雖然說師偵察營是他們新的堅強後盾,但是七連人都隻喜歡自己争取機會。可機會不易,有一次就少一次,許多人因為着年齡等各方面原因,機會不多了,再不好好拼一把也就已經來不及了。
尤其是經過七連改編後,高城對着那些老兵們都有一種愧疚感,就怕陰差陽錯,他顧不過來。
想到這些,高城心裡難受極了,他滿臉煩躁,沒好氣地拿起對話器向着指揮部彙報:“喂,指揮部,A10點的伏擊點已經結束了。”
“淘汰多少個了?”對話器的那頭傳來袁朗冷漠的聲音,他對702團的士兵可沒有什麼感情,所以根本不在乎過程,隻關心淘汰數量。
齊桓對着高城比了比手勢,而高城将這個數字又彙報給了袁朗:“淘汰二十二個,接近半數了。”
“好的,繼續組織追擊。”袁朗的語氣還是那麼平靜而冷漠。
但是高城聽着袁朗說話就來氣,“已經向B15、B23方向組織追擊了,完畢。”最後完畢的時候還瞪了齊桓這個死老a一眼,結果竟然看見下面那些死老a跟被淘汰的士兵起了争執。
竟然敢當着他的面推搡七連老兵,高城滿腔的複雜情緒現在立馬化為了一腔怒火,手一指着就開噴:“好好請人上車,說你呢,動什麼手!”
然後啟動發動機,一腳油門踩到底,把齊桓這些死老a甩在了後面,根本不管那聲“高副營長”的呼喚。
喊什麼喊,你們老a不是很牛嗎?自己有本事就走回去呗。
在經過了漫長且疲憊不堪的奔波後,許朝陽他們一行人終于來到一處土坑之下進行休息調整。
許朝陽靠在土坑邊,擡手擦去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目光習慣性地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這一看卻讓她的心猛地一沉,發現人群中不見了馬小帥的熟悉身影,“小帥呢?”
“他跑散了,去了東北方向。”成才氣喘籲籲地回複。
甘小甯對此非常憤怒,揪着成才的衣領質問:“跑散你不早說?”
成才也不甘示弱,用力掙開甘小甯的手,瞪着眼睛回怼道:“我來得及嗎?”
許朝陽趕緊分開他們兩人,避免這種無意義的争吵和消耗:“别吵了,從現在起不能再丢掉任何人,趕緊走。”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袁朗說的很清楚,他隻要三個人。但是對于最後到底是哪三個人這件事許朝陽不想多管,她隻想幫扶着讓他們都盡可能走得更遠。
臨近中午,烈日高懸,陽光變得越發熾熱。他們一行人又尋到一處松樹底下的斜溝裡歇歇腳。此時,大家的肚子都早已餓得咕咕叫了。趁着這個間隙,衆人把唯一一份口糧拿了出來補充能量。
許朝陽專門分出來半份給了甘小甯和伍六一。這回她沒縱着許三多,因為她知道許三多這個脾性,一定不會收下的;即使真收下了,保不準最後也是便宜了成才。
對于許朝陽遞過來的口糧,伍六一道了聲謝後利落地收下了,而甘小甯看得有些眼紅卻依舊在推脫:“朝陽姐,你的飯量不比我小多少,你給我了你自己怎麼辦?”
許朝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安慰着說:“别擔心,我平日裡吃的多,儲存的脂肪也多一些,現在比你們能。而且你姐我有本事,等會餓了去草原上挖野菜、挖草藥也能活下來。”說着直接把巧克力的包裝撕開,遞到了甘小甯的嘴邊:“好了,這個沾了你的口水了,我可不吃了。”
正說着,許三多抱着一堆好不容易挖掘出的野菜匆匆跑了回來。他把野菜給大家一人分了一些,“折耳根,又叫魚腥草,雖然有土腥味,但能吃。”
許朝陽接過折耳根,在手裡颠了颠,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在西南地區的人們最喜歡吃這個了,蘸着蘸水吃,那叫一個香。”
甘小甯以前從未嘗過折耳根,他帶着一絲好奇将折耳根放進嘴裡,可剛一咀嚼,那股奇特的味道就讓他差點當場吐出來。
許朝陽眼明手捷,瞧見後立馬制止他,“小甯,不準吐,現在多吃一點就能多走遠一點,你要是受不了就把這折耳根和巧克力混着一塊兒吃,把它的味道壓一壓。”
伍六一有點煩躁,“你管他那麼多幹什麼,他不吃就拿來我吃。”
“朝陽姐願意管我,你管得着嗎你。”甘小甯也沒跟伍六一過多計較,隻是轉移目标,憤憤不平地埋怨起追兵,“死老A,死偵察營,我一手一個捏死倆。我給他們埋了,埋了這幫王八蛋。連火都不讓生,這要是能烤個山雞,烤個野兔,烤個螞蚱啥的……”
許朝陽輕輕拍了拍甘小甯的肩膀,這一拍既是為了打斷他的念叨,也是想給他一些安撫:“噓,别說了,越說隻會越覺得餓。”
“背着三十公斤的東西,被人追得跟耗子似的,滿山跑。”甘小甯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就在這時,一輛越野車從旁邊呼嘯駛過。衆人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瞬間警覺起來,迅速抱槍警戒。所幸,那輛車僅僅隻是從他們旁邊路過,并未做絲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