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讨厭真喜歡]
得知許朝陽進醫院之後,伍六一在第一時間撐着拐杖趕了過來,雖然一瘸一拐,但步伐格外堅定。到了病房門口,伍六一停住了腳步,隻如同白楊樹一樣靜默地挺立着。
面對着其他人,許朝陽還能毫不留情地将人趕走。可當她的目光觸及門口倔強挺立着的伍六一,強硬的心瞬間又軟了下來。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啊。
就當是兩個病人之間的同病相憐吧。許朝陽長歎一聲後,終于松了口:“進來吧。”
伍六一剛一走進病房,嘴角就揚起慣有的不羁,開口調侃說:“喲,我們許大連副,怎麼還受傷了啊。這臉上肩上都是傷,怎麼也得值一個二等功吧。”
許朝陽感覺伍六一可能從來就沒學過好好說話,她現在都受傷了,他不但不安慰,竟然還在這兒一個勁地挖苦。就不能學學班長,溫柔點哄哄她嗎。真是後悔啊,早知道就不把他放進來了。
但是受傷之後,她這氣勢上明顯就矮了伍六一一頭,許朝陽也就隻能幹笑兩聲,打着哈哈回應說:“哪兒有,沒你說的那麼誇張,都是小傷,很快就好了。”
伍六瞬間斂住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你這到底是怎麼受傷的,總不可能是自己往刀口上撞的吧。”
面對着這個問題,許朝陽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試圖搪塞過去:“呵呵,那個,我就是一個不小心……”
但伍六一哪會這麼容易被糊弄過去,隻雙手抱胸,冷冷地說:“你就可勁瞞着我吧,反正我問班長也能問出結果來,到時候結果對不上,我看你怎麼收場。
此刻,許朝陽莫名感覺伍六一身上充滿了威壓,怒目圓睜得好像馬上就要沖上來吃了她。
“額,那個其實吧,是遠程引導時出了點問題,彈道略微的偏離了那麼一點點。然後連長隔得太近了,我這不是保護上級嘛,就沖上去把他往後拉。但是還沒來得及撤退,就爆炸了,我就隻能把他壓着蓋住了,再然後,就被小石子給咬了兩下……”
在伍六一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隻能将一切都乖乖交代。
聽完許朝陽的解釋之後,伍六一的怒氣不降反升,胸腔跟着劇烈起伏着。又是對着空氣揮打了一套虎虎生風的軍體拳後,他才勉強冷靜下來,“你傻嗎?連長他一米八幾大高個,需要你來蓋着保護他?你不知道自己先躲開嗎?還是說,在你心裡,他就那麼的重要,值得你去拿命開玩笑!”
許朝陽聽着這話,竟品鑒出了其中的酸意。但看着伍六一盛怒的樣子,哪敢有絲毫造次,隻能低着頭,乖乖認錯。
一時間,病房裡安靜極了,隻能聽到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和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等了許久,對面的伍六一也再沒了動靜。許朝陽偷偷側擡起頭,用右眼小心翼翼地觀察伍六一的情況。隻見他面無表情,看起來似乎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了。她這才略微放下心來,笑着開起玩笑,試圖緩和氣氛和轉移伍六一的注意力。
“嘿嘿,六一,你看你腿受傷了,我手受傷了,咱倆是不是還挺有緣的。你知道我們那邊土話,給手受傷的人怎麼喊不——拽子。你伍拐子,加上我這許拽子,不說稱霸師偵察營,至少也能稱霸醫院的食堂了吧。”
伍六一真的是恨鐵不成鋼,“你現在竟然還笑得出來,許三多都沒你這麼沒心沒肺。我受傷了你都還知道擔心,自己受傷了就這個樣子?我都不敢想,你要是真成了那什麼拽子了,日子該怎麼過!”
“好了好了,别生氣了,氣出病來無人替啊。既然說到你的腿了,那你上來躺着,我看看腿?”許朝陽一邊安撫着伍六一,一邊從病床上下來。她現在是真的充滿了關心,想要探究清楚伍六一現在的情況。
但好像伍六一不太領情。
“看看腿?你這話說的跟地裡的流氓一樣,我才離開多久啊,你就成這個樣子了,偵察營就是這麼教你的?”伍六一一刻不停地罵罵咧咧着在和許朝陽鬧别扭,但可惜,身體有自己的意識,被許朝陽扯着衣服帶動,半推半就地坐在了床上。
“來來來,别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趕緊坐好。诶,都說了看看腿,你倒是自己把褲腿撩起來啊,你還指望我這個拽子給你弄,也不怕我給你把整個褲子都拽下來了。”
“許!朝!陽!你到底是在那兒學的這麼流氓!”伍六一緊緊的将自己的褲腰攥住,生怕許朝陽像剛才的口花花那樣,沖上來把他褲子給扒了。
現在這模樣,活像一個面對惡霸調戲的良家婦女,倒讓惡霸許朝陽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和刺激感?
這麼一想,許朝陽的氣勢一下子就蹿起來了,恐吓着伍六一說:“你到底自己動不動,你不來我可就上手了哦。”同時伸出自己邪惡的小手蠢蠢欲動,迫使着伍六一又羞又惱地挽起了自己的褲腳。
伍六一腿上的外傷已經愈合,隻留下早已被新生皮肉覆蓋的、凸起的、蜿蜒的傷疤。
許朝陽用手輕輕拂過這醜陋的疤痕,就像是在用自己的指尖輕吻伍六一的傷痛。手指顫抖着移動,讓伍六一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忐忑。
許朝陽太過于安靜了,一顆心完全投入在伍六一的左腿之上。導緻整個房間的氣氛凝滞住了,也導緻伍六一将嚣張的話語全部吞下,隻能讪讪地感受着許朝陽在他腿上的遊走。
“現在還會痛嗎?”
“早就不痛了,隻是恢複時那些新生血肉的生長有些癢癢。”
“那骨頭會痛嗎?”
“現在不痛的……”
“我來給你按一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