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一聲巨響。
窖口又開了,一個人影都沒有掉下,良久“啪嗒”一聲,掉下來十來隻……老鼠。
“吱吱吱。”
黑乎乎的老鼠摔下來痛得直叫喚,死的死,殘的殘,最後隻有一隻溝鼠骨碌碌爬起來活動,在地窖裡兜了一圈,歪着尖腮,瞪着黑亮圓球鼠眼,呆呆停留在陶蓉的面前。
“滾蛋。”
陶蓉腳尖動了動,驅趕這好端端找死的老鼠。
誰知沒過兩下,頭頂的窖門又開了,一根手臂粗和雲梯似的藤蔓從頭頂蜿蜒下來。
“醜八怪,螢螢呢?”
陶蓉微驚:“錦雛?”
地窖裡老鼠腦袋偏了偏,上方的鼠妖便通過共享耗子的視角,看到了陶蓉身旁的另一個少女,心有了底。
“來,讓螢螢先踩着藤蔓上來,小心一點。”
上門的少年在喊,陶蓉看了一眼被她衣服裹住昏睡未醒的少女,嗤了一聲。
“螢螢小姐昏倒了,還沒醒,上不去呀。”
陶蓉以為獨眼怪會在上面想其它法子救人,誰知道她話音剛落,少年就從頭頂一躍而下。
少年沒用雲梯,在半空中潇灑旋轉,袍角飄飛,最後翻了兩個跟頭,單膝落地。
“螢螢怎麼會昏倒?”
少年第一句話又是責備。
“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第二句是質疑。
少年鼻尖聳動,猛地捂住嗅覺靈敏的鼻子:“這裡面什麼味道?臭死人了。”
他擡腳,看着地上黏膩腐臭的玩意:“啧,這地上怎麼都是蟲子?”
“骷冢和屍蟲。”
陶心如止水,束起的烏發垂落幾縷在肩上,穿着單薄的貼身裡衣,腰際撕走了一邊布料,映襯着腹部緊緻的肌肉線條。
“我跟着小姐誤打誤撞跌進來,她崴了腳,摔下來時受了點傷,不過吃了一顆丹藥後,已經沒事了。現在隻是虛弱地昏過去了,不打緊。”
“哪裡來的丹藥?陶蓉,你又想做什麼?螢螢這臉是怎麼回事?你掐得?”
獨眼少年撩開蓋住少女的整個身影的外衫一角,露出少女一張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面容,注意到少女下巴上淤青指印後,瞳孔一縮。
倏地扼住陶蓉的脖頸,将她掼至泥牆,使了點力氣,指節按壓住少女跳動的頸動脈上。
“我告訴過你,螢螢和你不一樣,不容遇到半點閃失,你沒看到我這些日子對她言聽計從嗎?你怎麼敢?”
“咳咳…”
少年神色不善,瞥向不遠處全身爬滿屍蟲瞧不出人氣的修士,磨牙鑿齒,臉色繃得和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這人又是誰?臉上的血還是新鮮的,你幹的?”
“他要偷襲螢螢,我才、這樣做,我體内有、馴獸丹,怎會故意傷害小姐?”
過度的擠壓導緻陶蓉臉頰潮紅發紫。
她摁住錦雛的手,掙紮不過,擡腿便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踹向男人的命.根.子。
“瘋婆子,你來真的?”
少年霎時松了手,後退兩步,呼吸急促,“你這種人,當初死在街上,就算屍體泡爛了,我都不應該救。”
陶蓉從來沒求過他!甚至那時眼神警告獨眼怪滾遠點!
他爹的,這死男的自己多管閑事,天天把“救她”挂在嘴裡。
這個賤.人!
陶蓉心裡閃過一瞬暴戾,進了結界裡是人是妖都是弱雞,手下翻轉,目光落在中間的雲梯藤蔓上時,她又偃旗息鼓。
“你還敢瞪着我?”
獨眼怪修為不高,能一身都是潛藏的陰私技能,黑暗中的少年依舊能看清。
“你有本事再瞪着我,就一輩子待在這地洞裡。”
陶蓉斂下了眼,自讨沒趣别開臉,伸縮能縮的她抿唇不再吱聲。
“這結界也太古怪了,封住了我所有的妖力。”
獨眼少年觀量四周,背對着陶蓉盯着猩紅陰濕的泥牆,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先背着螢螢上去,你随後再上。”
陶蓉肩膀被不由分說擠開,少年解下自己的外袍,丢回了裹住少女身子骨的黑衣外袍。
“你衣服不幹淨,别弄髒了螢螢。”
默不作聲穿回外衫,陶蓉再沒吭過聲。
對此,錦雛早已見怪不怪,說實話,若是他要收徒,這醜八怪應該是最适合做徒弟的。
性子不同,但在某方面,出奇契合。
頭頂的窖門在即将關閉的時候,頭頂又陸陸續續掉下幾隻耗子,以此拖延窖門閉合的時間。
用藤蔓把昏迷中的螢螢固定在背上,少女柔弱的身子貼在錦雛後背,他有一瞬遲疑,不過很快,攀上雲梯,穩健地向上爬。
地窖很深,堆砌的屍骨縱使被屍蟲腐蝕了,都有三尺,而頭頂的地窖口,目光所及,饒是他這個夜行鼠目,隻能隐約看見頭頂一小個豁口。
“等我上去了,你再上。”
藤蔓雖然很粗.壯,但為了穩妥起見,隻能先帶最重要的人上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