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乖乖在下面等着,不要又打什麼鬼心眼。”
錦雛回頭吩咐一聲,望着少女像個鹌鹑乖順點頭,安靜立在腳下的模樣,他略去心頭的異樣和詫然,轉頭無視:“我先走一步。”
一步兩步,他握緊藤蔓,往上爬,誰知剛爬七八腳,腳下的藤蔓晃了晃。
一隻細瘦有力的手,飛快勾住少年的腳腕,快得像是被幽靈纏上了身,甩不開,亦根本不容反應。
“喂!”
雲梯前後蕩漾,宛若擋在秋千似得,承載着三個人的重量,握在手裡的一根藤條,“嘎吱”的摩擦聲更清晰了。
“好你個……”少年忿忿磨牙。他低頭看了看腳下死勾着他的腳腕,一步步跟着向上攀附的少女,臉色比方才還要黑。
事實擺在眼前,很顯然,陶蓉剛才隻是表面上裝的乖覺,她其實完全不信任他!
錦雛也沒想在這個時候要陶蓉死,可現在,他偏偏不依了,不願讓腳下這個心懷鬼胎的醜八怪如願爬上來。
一腳踩在少女肩膀上,上下踢踹兩腳,眨眼間,藤蔓蕩着秋千,落在最末的少女身子不穩。
她卻如水蛭一般,拽着錦雛的腳腕更使勁了。
許是自幼做活的緣故,少女力氣比旁的凡人乃至男人們都要大,死死鉗制住錦雛的腿腳,一時間,掐得同樣被封住靈力的錦雛疼的龇牙咧嘴。
“放開!”
背上的人不敢綁得太緊,身上的藤條有些松動了。
一怕背上的螢螢摔下去,二又實在不願被腳下陰翳的少女得逞。
“你這個瘋女人!”
少年又氣又怒,可下方的少女充耳不聞,手腳并用往上爬,手已然從他的腳腕,移換到抱住他的大腿,錦雛心口一悸,險些要噴出一口老血來。
“你……你……”
少女面對面踩着他藤梯上的腳背,盯着頭頂的微妙月光,面無懼色踩着獨眼怪的腳和手,越過了他和他背上昏迷的螢螢,爬得又快又猛,像個沒有心肝的野猴。
錦雛臉色鐵青,也像拖拽住陶蓉的小腿,誰知少女一腳蹬着他的肩膀,借力一跳,直接勾住了好幾尺高的藤梯,遠遠甩過他一大截。
轉眼間,少女又不帶歇息地向上爬了七八下,這下,别說錦雛拖住她了,伸手連觸都觸不到。
少年表情奇差,胸口硬生生憋出一口淤血來。
好家夥!虧他還想主仆一場,留着她一命,這種女人,到時候就算被狼妖一掌打死,他也不會再為她求情半句!
等着吧,他不殺她,她早晚也活不久!
*
身體裡的血液倒行逆施,周朗自傷了兩掌,又放出了不少血,在極度虛弱之下,不僅是自身妖力下跌,就連體内的馴獸丹丹力也總算能能遏制住。
他體内的馴獸丹是蘇雲微為壓制妖嬰期妖獸專門煉制的。
修為若是隻要妖丹期,周朗也能解,隻是妖力過低,他日後拿什麼抵抗那些仙門人?更别提一生一世守護螢螢了。
若是能突破妖嬰期,直奔化神期,那他自然也不受區區馴獸丹所控,隻是從數百年前他傷害同族時,修為便一直停滞不前,不進反退。
這十六年,少說也吃了近百個仙門修士肉身和吞了不少妖丹,借用邪攻的提煉下,修為最高也隻有妖嬰期大圓滿,離化神還是差了半步。
而今,他突破不了最後半步的瓶頸,因為顧念螢螢是否有性命之危,他不得不硬傷了自己,無奈逼自個倒退一個階段,至妖丹大圓滿。
滿身是傷破除了精心設下的高階結界妖罩,半座山峰崩裂,在灰土中,化為獸形的狼妖不顧自身傷勢,直奔螢螢所在之處。
*
是夜,錦雛背着螢螢在即将爬上地窖口時,他看到了陶蓉的臉。
陶蓉謹慎地蹲坐在窖門旁,平靜地俯視着下方的人,最後,拿出了袖裡的匕首。
“你想幹什麼?”
就差半丈高,就能逃出生天,少年生生頓住,防備地盯着少女手中的刀子。
他自然也不信這小妮子,會有什麼好心腸。
恩将仇報狼心狗肺之人,就算借住他的藤條活了下來,也會回過頭反咬他一口。
就如現在,未出地窖,他仍是毫無妖力,她在上面無論是扔個石頭,還是刀子割斷藤蔓,他也防不勝防。
果不其然,少女手下微抖,刀尖卻毫不猶豫割斷了藤條一邊。
藤條劇烈傾斜,這一下晃動幅度更大,險些要将人甩飛!
“好樣的!陶蓉!你真是好樣的!”
錦雛背着螢螢死死揪住最後一側尚未被割斷的藤條,怒目圓睜,一邊冷笑,一邊放出惡言。
“我就算摔下去也不會死,可你就不一樣了,這樣做的下場,絕對生不如死!”
“是麼?”陶蓉拿出火折子,“下面空氣那麼閉塞,要是往下投一把火,你覺得你還會活麼?”
“……”鼠妖汗流浃背,“毒婦,螢螢是無辜的,你……”
“她無不無辜和我有什麼關系?我也挺無辜啊,可為什麼會被周朗用命要挾,逼我屈辱地服下馴獸丹?”
“我不傷人,總有賤.人害我。”
頭頂的少女冷然的瞧一眼錦雛背上的螢螢,心裡卻并對她有殺意。
畢竟,她服下了馴獸丹,真要螢螢死,就不會從劉騰身上扒拉出僅存的兩枚丹藥,自己服下後,又喂給了昏死的螢螢。
陶蓉冷郁垂眸,借此機會威脅道,“我可以放你們上來,但是錦雛,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原來是等着對他提條件。
還獅子大開口,敢提三個。
少年幽幽地盯着陶蓉,心裡暗罵一句自個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