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夜裡做起噩夢。
“你、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看看?”
“閉嘴。”
陶蓉不緊不慢瞥了小鼠妖一眼,慢吞吞披上外衣。
從地窖回來後,嬌小姐驚吓未定,夜裡時不時會發夢。
好笑的是,蘇螢那般清麗脫俗的小仙子,做起噩夢來也照樣會大喊大叫 ,不停地喊“救命!”
少女渾身汗津津像是浸泡在水裡,雙目緊閉,滿頭大汗,被噩夢折磨雙手朝虛空去抓,像是在尋什麼依靠。
陶蓉打了水進門,正想喊醒她起來洗把臉冷靜冷靜,誰知風馳電掣間,消失幾日的周朗已立在蘇螢床榻邊。
“螢螢,醒醒!”
男人握住了少女的手,晃醒了她。
“阿朗哥,我好害怕。”
少女睜開怔忪雙眸,視線呆呆落在周朗身上,下意識靠近他。
狼妖體型龐大,遮住了陶蓉站在側邊的大半身影。
蘇螢還揪着狼妖的衣角喘氣呢。
“沒事,我守着你睡。”
虎臂一攬,将少女纖弱的身體緊緊攬入懷中。
随後,九尺大漢将少女貼在臉上的長發撩着耳後,手指有意無意擦過她白嫩的小臉。
外人在,他不欲掩飾。
“螢螢,你以後也會一直和哥哥在一起的對嗎?”
大夢初醒,少女尚且還未回神,茫然問:“阿朗哥,你要離開我嗎?”
“當然不是,哥哥怎麼舍得?隻是你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現在你當我是哥哥,可世間做緊密的關系,是伴侶。”
狼妖神色溫柔,循循善誘:“伴侶也就是人間的夫妻,隻有做了夫妻,我們才能真正的親密無間,我也會更加用心地守護你。”
屋外的蟲鳴不絕如縷,屋内的狼妖輕捏着少女柔若無骨的手,嗓門蠱惑。
“螢螢,哥哥這麼多年唯一的心願,就是和你結為連理,一生一世。你難道不願意和我做‘夫妻’嗎?”
陶蓉睜大雙眼,耳孔悶聲抽響,雖然她看不清狼妖的表情,但光聽他口中噴出的這幾句話,就作嘔反胃。
什麼狗屁哥哥,一個活了那麼多年的老男妖,竟然真對親手養大的少女動了心思?
明知狼妖心思不簡單,但陶蓉還是被惡心壞了。
她維持端水盆的僵硬動作,雙腿像是灌了鉛,硬着頭皮擡頭,去等蘇螢的反應。
可等了半晌,卻聽到少女悅耳的笑聲。
“哥哥的心願,我不會拒絕。”
“你這是…答應了?”狼妖語調都變了。
“嗯嗯!”少女歪頭,糊裡糊塗的咧嘴笑:“隻是哥哥,人間的‘夫妻’是什麼意思呀?”
“……”見此,陶蓉搖搖頭,心裡嗤一聲,無聲退出了門。
連事情的嚴重性都沒意識到。
還一臉感激涕零的傻笑。
以後等你醒悟過來,最好别哭!
*
陶蓉從記事的年紀起,就沒人真心在意她以後如何。
相處久了,她看蘇螢連爹娘都不知道,明顯是被狼妖有意“圈、養”着,從襁褓時期就如此。
難免生出有一分昔昔相惜的憐憫。
但蘇螢連“酸甜苦辣”都一知半解,還是比她好得太多。
陶蓉又躺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的螢螢小姐,很快就會和周朗結為夫妻了。”
她入睡前,還不忘睇一眼蜷縮在匣子裡錦雛。
這個死鼠妖,雖然被狼妖和她相繼弄得傷重殘廢,但越是萎靡頹敗時,他越是懷念從前和蘇螢的點點滴滴。
什麼追蝴蝶、采花、看螢火蟲星星月亮。
少女若空谷幽蘭,即使生在山野,亦無人自芳。
更逞論,她能接納美醜殘疾,無論是山裡的狼,還是和陶蓉這樣的人,嫌隙消解後,都能甜絲絲地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