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雲宗。
掌門蘇雲微十餘年來,數以萬計使用追溯術探查小女兒蘇雪笙的下落,卻一次次的失望。
她無時無刻不在自責,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讓該死的狼妖偷走了她的女兒。
而今,她看着暗室内代表女兒尚在世的魂燈,神色怔愣。
毫無疑問,作為母親,她慶幸小女兒還活着。
十七年了,雪笙想必和她姐姐一樣,眉眼别無二緻,出落的亭亭玉立。
可另一念頭在寸草不生的識海中竄了頭。
小女兒流落在外,天生仙胎,身負靈珠,或許已在賊人手上受了虐待遭了羞辱,被當作爐鼎,生不如死。
與其那樣,當初她還不如沒有逆天改命,挪用仙門至寶給雪笙續命。
蘇掌門對宗門有愧,與對小女兒長久的自責懊惱,勝過襁褓夭折一時之痛。
還好,大女兒靈玉還在她身邊,聊以慰藉。
蘇雲微生了三個孩子,卻隻守得住一個女兒。
她唯有極盡所能,将所有的愛子之心傾注在靈玉身上。
如今,她早就放棄了對雪笙的挽救,隻盼終有一日能尋回玄光琉璃珠,帶領仙門正道鏟除妖魔兩界,創造一個海晏河清的天下!
“師尊,八名失聯弟子,有一人今已回宗。”
暗室外,有一年輕的白衣劍修扣響石門。
劍眉星目,溫潤謙遜,腰上佩戴一柄墨綠冷劍。
“那人是内門弟子劉騰,和其餘遇害師兄弟們在凡間被修為高深的妖物伏擊,雖僥幸逃脫,但根基盡毀,神智也不明了,口中說什麼‘小師妹和妖物是一夥的,見死不救’的怪話。”
這些年來,許多弟子莫名其妙喪生在外,從無訊息,如今亦是如此,隻有一人拼死帶回了消息。
沈長皓垂着眉眼,心裡揣摩一二,禀報掌門師尊。
隻是,他話語未落,便見暗室的石門豁然開了。
聽說仙門十餘年前四季如春,而今,不知何種緣由,清雲宗上終年冰雪覆蓋。
雖然寒氣侵入不了修道者的體内,但天地入眼唯有單調一色,缺失了外面世界的豐富顔色,于心性亦是一種考驗錘煉。
風雪蕭瑟,暗室内仙門之首的蘇掌門立在幽影裡,風輕雲淡,不顯山不露水。
即使獨掌大權,但遊刃有餘,不為任何事務所累。
此時,仙門大弟子沈長皓頭一次靈敏察覺出,掌門師尊的氣息波動。
在詫異中,沈長皓聽見師尊的命令。
“快,傳令劉騰速見本尊。”
*
山路泥濘,青苔滑石,走幾步,鞋面、褲腿上都沾了不少泥點。
“你要是在螢螢面前說錯一句話,我打斷你的腿!不過,若是你能安撫好她,我賞你出山。”
狼妖陰沉沉盯着她,在陶蓉卑躬屈膝點頭稱是後,他看了一眼蘇螢所在的新房,面色多有不忍,最後繃着臉轉身離開。
狼妖還是準許陶蓉這個賤仆上峰頂了。
原因無它,隻是蘇螢新婚之夜被情動的狼妖吓到,不吃不喝,連着三日,哭了三日。
她不再願意和狼妖靠近,甚至一看見狼妖就發抖。
那夜,狼妖急不可耐脫了喜袍,胸膛和四肢的毛發如也毛獸,顯露醜陋的穢.根。
他呼吸急促,看似溫柔,說着“别怕,我不會傷害你”,實則眸底猩紅,将她摟在懷裡,從脖頸一路舔至下巴,急于攻城掠地。
如父如兄的周朗,那夜判若兩人,如同瘋了的豺狼虎豹,陌生恐怖的動作曆曆在目。
蘇螢被圈在他懷裡,掙紮動彈不得,猶如等待采撷的花果。
要不是她咬傷了周朗的舌頭,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更恐懼的事。
“你知道的,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少女抱着頭蜷縮在屋内角落。如少女描繪的那樣,狼妖為她打造的新婚房内引了一灣泉水,流水從上層的石孔低落至泉面上,蕩起層層波瀾,驚動了泉中指頭大小的幾尾藍鱗小魚。
桌上,堆滿了大盤小盤的糕點吃食,都是蘇螢喜歡的。
而那些狼妖使喚陶蓉為其去采的野花,全部被扔在地上,混合着花生、桂圓、紅棗,雜亂無章。
“你為什麼也瞞着我?”少女瞳孔俱是驚懼,淚水就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落。
她說的是,陶蓉為什麼不告訴她夫妻房事。
陶蓉抿唇,垂着一隻手,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幹淨帕子包裹着的幾個蜂蜜腌的蜜果子,就往蘇螢嘴裡送。
“你和周朗是一夥的,别想讓我原諒你。”
她紅着眼,咬着牙,死活不吃,悲憤交織看着陶蓉落淚,一碰就碎。
陶蓉受着她的怒視,收回了蜜果,往自己嘴裡塞。
邊吃邊随地吐核:“是,我是知道,但你連夫妻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滿心歡喜一口答應了你的阿朗哥哥,你有事先問過我嗎?”
陶蓉:“你自己太過信任周朗,沒主見沒警惕心,三言兩語就被稀裡糊塗的哄騙上塌,到頭來,你最該恨的人是披着羊皮虛僞的周朗,最該責怪的人是識人不清的自己,不是我。”
蘇螢泣不成聲,軟弱無力問:“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嗎……”
“是,可告訴你事實,周朗會殺了我。”
半晌,陶蓉扶起自己那隻被狼妖折斷的手臂。
露出膿腫發黑,骨節錯位的手腕。
“你以為我真的無情嗎?”
“三日前的那晚,我還是後悔了,擔心你受到欺辱,想上山看看你,結果……他二話不說就扭斷了我的手。”
“他說我再妨礙他,他就殺了我。”
陶蓉别過臉去,嗓音壓得極低:“我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你以為是怎麼來的?我人微言輕,誰都打不過,誰都看不起,别說别人,就你在狼妖面前說我半句不好,周朗就能碾死我。”
陶蓉深深吸了一口氣,半真半假,悲從中來:“螢螢,我理解你現在所遭遇的打擊,一直以來,我也忍夠了,受夠了。”
*
周朗取蜂蜜回來時,陶蓉已經将人安撫好,陪她吃東西。
狼妖面色緩和,彎起嘴角。
“螢螢,我采了你喜歡的蜂蜜。”
少女睫毛顫了顫,沒敢擡頭,目光混亂看向地面,默默貼近身側的陶蓉。
她這才發覺,陶蓉身體緊繃,低眉順眼,不敢直視狼妖,也很是畏懼。
蘇螢心念一動,人尤為複雜,難用“好”、“壞”區分。
将她養大的親人周朗,會利用她的無知哄騙、強迫她。
陶蓉呢?
蘇螢内心一片迷茫,她怕相信别人,又會重蹈覆轍。
“别怕,隻要你願意配合我,我會幫你,讓他再也不敢勉強你。”
不久前,陶蓉拍着她的背這樣說。
*
陶蓉回山腰後。
蘇螢意志消沉,又鬧起了絕食。
周朗軟聲說了不少好話,她都沒反應。
夜裡,周朗悄悄進屋,誰知剛躺下,蘇螢抖着肩膀,嗚嗚咽咽地哭。
狼妖心情郁悶,默默離開。
攔下了收拾包袱準備下山的陶蓉。
他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你且慢着,再去哄螢螢幾日,等她想開了,本座再放你走。”
狗東西,說話放屁。
陶蓉心裡有數,早就料定如此。
又一次月圓之夜,待狼妖滿身血氣疲憊不堪回來,蘇螢上前,主動給狼妖倒了一杯茶香四溢的熱茶。
“阿朗哥,你還好嗎?”
這些日子過去,這是蘇螢第一次開口關心他。
狼妖想當然以為少女原諒接納他了,激動握住少女端着茶杯的手,迫不及待想表明心意。
蘇螢颦眉,“好疼。”
狼妖松了力道,這些年,他常想象螢螢如何姿态在他身/下同享快樂。
他愛她,不舍得她受到半分傷害。
可他把她保護得太好,也成了壞事。
讓她經不住半點風吹雨打,既天真又脆弱,僅一夜之間,她再面對他,眼神發怵。
其實,他就算狠下心,真要了她,她也反抗不了。
日子久了,等她适應她妻子的身份,習慣了他夜裡的疼愛,有了身孕,誕下子嗣,那麼她才會徹底屬于他,真正逃不掉。
如今,他見不得她傷心流淚,心軟讓步。
這隻是短暫的。
他等待開花太久,已經等不及了。
*
當夜,氣血翻湧,心浮氣躁。
鼻息傳來香氣撲鼻的幽香。
很像蘇螢身上的體香。
狼妖小腹像是起了團火,尋着那幽香進屋,室内燃着一小截喜燭,暖香濃郁,定眼一看,床榻上赫然躺着一個裸着雙肩的少女。
少女膚色白皙,穿着藕.粉色肚兜,側身背對着他入眠,烏發披散在枕上。
如一片鴉羽,輕輕拂過他的心尖,周朗咽了咽口水,屏氣凝神走過去。
“螢螢。”
話語間,燭芯燃盡了,火光暗淡。
少女呼吸均勻而輕柔,長發遮住了半張臉,周朗盯着她的身體,口幹舌燥。
他的手發軟,心跳加速,直至撫在少女腰窩上的酥.肉,他腦中維持理智的一根玄斷了。
如一個被攝取心魄的獸,他來不及追溯全身燥熱的緣由,如癡如醉盯着她,随後躺下,對着她的身體聊以慰藉。
正當他沉醉其中閉着眼無法自拔時,面前散發的少女動了。
“螢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