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蓉存活下來後,腦中又想到了那個小孩。
不容她有所觸動。
她便和一衆被擄來的男女脖頸扣上鎖鍊,蹲在陰冷潮濕的泥地上。
擡頭,她正在崖底,兩側蜿蜒的脊背向天頂延伸,不見天日,隻隐約可見一條細細的白縫。
這就是魔修們的老巢,藏在幽暗的深淵縫隙裡,任誰也不會找到。
周圍陸陸續續圍上許多黑袍魔修。
猶如被揀選一般,他們受着那些魔修邪肆的上下打量。
“既然二哥不選,那小妹就不客氣了。”
一個衣衫不整的美豔女子看了一眼身後肌底黝黑沒個動靜的魔修。
她妩媚走上前來,勾住兩個身材健壯的年輕男人頸鍊,将他們帶進了一處的魔洞。
“兩位兄弟,和小女子快活去吧。”
陶蓉看了一眼那黑黢黢魔洞,隐約猜到美豔魔女要對這兩個男人做什麼。
想到也被送進魔女洞府的鼠妖,不由得幸災樂禍。
“走吧。”
視線被黑色袍服遮擋住,是那個吸她血的凸眼魔人。
他拉住陶蓉的頸鍊,嫌她腳步太慢,走兩步扯一下,一個用力,扯得陶蓉仰面摔在潮濕冰涼的地面上。
“起來。”
數九寒天,數百丈深的山崖下連陽光都投.射不進,冷得人簌簌發抖,凸眼魔人斜着眼不帶溫度的看她。
陶蓉心裡沒有任何想法。
不知何時,她已然能坦然接受旁人的冷待。
忽視這點痛感,她撐着手肘爬起來跟上。
脂粉香四溢開來,陶蓉偏頭,與迎面走來的女子擦肩而過。
女子身材豐盈,濃妝豔抹,穿着露肩裙裳,走起路來扭着腰腚,指甲塗了粉色丹蔻,翹起蘭花指,很是引人注目。
“把這個狐媚子給關起來,不準讓她勾引主上!”
她瞧着成熟韻緻,一張口,音色稚嫩青澀似少女,語調上揚顯得急躁。
“屬下遵命。”
她身後跟随着一個相貌平平的魔修,聽命于她,反絞着一個披頭散發的少女雙手,走向另一處魔窟。
“陶姐姐……”
被押解的少女正是蘇螢。
蘇螢頭上的發帽早已掉落,身上還穿着不像樣的道士服。
她雙手被冷面魔修反絞得生疼,小臉短短一日凍得發紅,蹙起眉頭,眼含淚花的看向陶蓉。
她身上倒沒個鎖鍊束縛,當眼神觸及到陶蓉脖頸上的鎖鍊和她前方的凸眼魔修時,她呼吸一緊。
“你怎麼也在這兒?這裡很危險。”
随後,她想起心裡還怨着陶蓉,咬了咬唇,别扭得很。
陶蓉不理會她,隻一路目送她被押往的方位。
是一處幽暗的魔窟。
魔窟外沿,堆滿了死人的白骨,骨頭被一腳踏碎,風一吹,白色粉末到處飛。
魔窟内深不見五指,如吞噬人的深淵巨口,暗藏危機。
門外的兩個守衛接手被押送的蘇螢,哈巴狗似的點頭。
“快走。”
陶蓉被嗜血魔修推搡兩下後,漠然收回眼。
活該。
一昧躲着她,自讨苦吃了吧!
*
七蛭的洞府。
男魔坐在染着暗紅血漬的石頭上,扯過頸鍊順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沒有人被我吸過還能活命,你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對上魔修的紅眼珠,陶蓉像一隻被握着長頸的鹭,有随時被殺的風險。
她臉上卻缺乏旁人所有的畏懼。
“野草即便在惡劣的環境都能長勢喜人,人也如此。”
陶蓉道:“何況我一心想要追随您,不會輕易咽氣。”
七蛭阿谀奉承的話聽過不少,對這話沒什麼反應。
看向她皺巴巴被吸食過的身體,頸上的窟窿眼已經結了血痂。
他“砸吧砸吧”無處下嘴,視線下移,尋了一處看得過眼的皮肉,二話不說埋頭來啃。
這一次,他的利齒紮入她的肩膀,表情兇狠,隻是僅吸了兩口,就将她丢在地上。
“呸!”
魔修吐了一嘴沒有香氣的血沫,袖子抹嘴。
她的血幾乎被他吸幹,剩餘一點稀薄寡淡的血水!
“還以為你血量比别人多呢,也不過如此。”
魔修堅硬的長甲在石上敲了敲,“說吧,你還有什麼本事,如何幫我取來新鮮血液?”
“兩日夠了吧?我時間寶貴,兩日之内,你要活命,就證明你的存在價值。”
魔修一念之間,足以決定她的生死。
陶蓉習以為常,虛軟地點點頭:“大人說話算話。”
*
陶蓉躺在魔洞一角,失血昏迷,意識不清,昏睡至翌日下午,才恢複了一些精神。
“還有兩個時辰天就黑了,你若是隻想拖延時間多活一日,我不介意一條條剝下你的皮,讓你付出雙倍痛苦赴死。”
魔修踢她的小腿,陶蓉不急,他卻等不及了,叫嚣着難聽的話,恨不得趕緊殺了她了事。
周遭陌生的新環境需要她再花費一段時間适應,其餘與以前所遭受的變故也沒什麼不同。
既來之則殺之。
陶蓉睜開眼,看向頭頂黑壓壓的洞頂,慢慢起身。
她晃了晃身子,睡了這麼久,總算恢複點力氣,意志清明,腦袋不沉了。
“大人,我需要利刃和呈血的容器。”
她回頭看了一眼魔修,對方一愣,笑地十分誇張。
他吸了這麼多年的血,從來都是把獵物拎到嘴下吸食,哪有什麼容器。
“我可警告你,沒有容器和刀,我也不會幫你做任何事,等你出了我的洞府,就是落單的小綿羊,一個不小心,就死在其他魔修手上。”
他抱着臂,悠哉悠哉坐下來。
“去吧,兩個時辰後,我給你收屍。”
陶蓉表情不變,扶牆往外走,邊走邊拉開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