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蓉被魔修丢回他的洞府。
“我不殺你,但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庇護你,往後的日子,你吃喝拉撒都得自己想辦法,餓死了事小,要是沖撞了我頭上那幾尊大人物,再借誰的勢也沒用!”
陶蓉順勢躺在地上。
她疲倦得很,昏昏欲睡,眼皮子都在打架。
“在魔淵,你要是想活久一點,就小心翼翼行事,總之,不要再把我扯進去!”
“你可聽懂了?”
“懂了。”
魔修擰眉,一低頭便見癱在地上的凡人搖頭晃腦,就像躺在自己屋一樣。
“你敢敷衍我?這是我的地盤,滾遠點。”
凡人頓了一下,慢騰騰坐起,她臉部中央纏着布料,露出一雙幽深眼眸來,下巴削尖,皮膚還是幹癟的,嘴唇毫無血色。
像是垂垂老矣被驚動驅趕的野犬,油盡燈枯,衰弱到連吠叫都提不起勁來,慢動作地走向牆角,随後懶懶躺下。
手臂交疊,蜷縮着身子枕在臂彎裡,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她像是已然悄無聲息死在了角落。
“……”
魔修閉了嘴,這凡人看着快死了。
沒勁。
他擡腿就往外走,急着趕去向主上請罪。
*
魔淵大魔頭的洞府外,七蛭足足站了一夜。
洞府外堆放着人族和妖族的骷髅骸骨,骸骨上擠滿着吱呀亂叫的老鸹。
通體烏黑的老鸹歪着鳥頭,圓鼓鼓的漆瞳映射出魔修的縮影。
天色青白,晝夜交替,待七蛭被晾在外頭,聽了一夜的荒淫交.歡聲後,一隻老鸹展翅飛進魔窟。
沒過多久,魔窟内傳來一聲渾厚嗓音,魔淵的領頭人喊他進去問話。
七蛭咕咚咽了咽口水,不敢慢了動作,待他進去後,便見與小妾奮戰了一夜的殷無痕關着膀子,從榻上起身。
“什麼事?”
七蛭低着頭,目光從主上身後倉忙穿上人皮外衣的女人身上收回。
少女一身淤青痕迹,姿色普通,膚色也有點麥黃,從别的女子身上扒下的人皮卻白皙貌美。
殷無痕修煉的是吸.陰魔功,好色重欲,最愛美人,用廢的爐鼎無數,身邊能活命的,唯有這個披着人皮的小妾。
在整個魔淵,各處都有老鸹的鳥影,老鸹就是殷無痕的眼,任何事,幾乎都瞞不過魔頭。
所以七蛭趕着禀報,想必能從寬處理。
“那人奴的屍體呢?”
大魔頭殷無痕披上外衣,說話間捏住了身後小妾的玉足。
“主上,念兒癢。”
隻聽一聲嬌嗔,披着貌美人皮的小妾頗為膽大的攀上殷無痕的肩。
這小妾原是凡人之身,驕縱無禮,不知出于何種緣由,殷無痕将她放在身邊,很是縱容。
魔淵裡沒人看得起這小妾,但也沒人敢正面觸犯她。
七蛭本想偷偷将道觀裡俘獲的小美人獻給主上,得些好處,卻被這女人中途攔截。
七蛭讪讪解釋:“那人奴不知天高地厚,嚣張得很,屬下想暫先留下一命,留着慢慢折磨。”
“那人奴是男是女嗎?”小妾翹起蘭花指。
“是女人。”
小妾:“美不美?”
七蛭費解,回憶一番,“醜。”
小妾身子貼上殷無痕,嬌滴滴說:“主上~七大人可沒有對凡人手下留情過,這次怎麼好端端心軟了?”
女子的指尖在魔頭胸膛畫着圈,媚笑一聲:“真奇怪。”
殷無痕打橫将身後的小妾抱在懷裡,看也不看底下的下屬,随口下令。
“自去領罰,把那女的殺了。”
*
魔淵許多魔衆,身上軀體或多或少皮肉殘缺,隻剩白骨。
就如七蛭的右手,幾年前就因為吸死十個人奴,被魔蟲活活啃食掉皮肉。
得了教訓後,這幾年他安分守己,除了在外涉獵放肆幾次,在魔淵餓得狠了,即便吸些獸血,都不敢動那些人奴。
這一次,他戴着兩隻骨臂,一身血氣回到洞府。
女人枕邊風的威力,他可算是見識到了。
他黑着臉回屋,便見陶蓉還在角落呼呼大睡。
這一夜過去,她不僅沒死,反而臉色回轉了點血色。
呼吸聲不再微乎其微,反倒勻長安和。
“你倒是睡得舒坦。”
魔修胸悶不已,垂着那隻骨趾滴血的左手,右手将人拎起。
“你們女人都可恨。”
力道收緊,凡人驚醒了。
陶蓉眼神極為困惑:“大人,我做錯了什麼?好端端的怎麼又動起手呢?”
說完,她循着濃重的血味看向男魔落下的手。
袖子空蕩蕩的,下面吊着一隻紅色的骨掌。
沒了皮肉,指骨細長,微微晃晃,配合着那鋸齒狀的指甲,真成了一把銳利武器。
不就是取了點血,至于扒皮剮肉?
魔修氣得咬牙:“你說呢?”
陶蓉撇眉:“你說過不殺我。”
男魔嗤笑,哪個正經魔修會信守承諾?
隻不過這凡人苦苦撐到現在,他有些驚異。
否則,就算答應了什麼,眨眼間也能當做放屁撕毀。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