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梅嗤笑一聲:“你已經求過我很多次了,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念兒哽咽道:“你既然幫了我這麼多次,為什麼不繼續幫到底?”
烏梅氣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們凡人比我們魔族還要可恥,我一開始就不該插手憐憫你。”
“容貌是天生的,醜又如何?美又如何?隻要你有權勢在手,誰敢論你半句長短?要是你靠着披着别人的皮才能得到主上的寵愛,那他就是不愛你。”
烏梅不屑:“以色相交者,色衰而愛馳。念兒,你終日看他臉色,誠惶誠恐怕他厭你棄你……說到底,你就是一條搖尾乞憐被他豢養的狗。你不如離開他,和我一塊修煉魔功,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就捉來,看不順眼就吸幹,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少女奔潰的啜泣聲穿透而來,尖酸且刻薄:“你說的輕巧,那麼多男人愛你圍着你,就連主上也對你另眼相看,你自然不會理解我!”
“如果不是主上垂青,我早就死了,我充其量隻是個凡人,活着就已是不易,要是沒有主上的愛護,我在這魔域如何自處?”
烏梅:“我亦可護你周全。”
“哼。你不也得靠男人練功嗎?護我?你這些年三番五次教唆我離開主上身邊,是不是想搶我寵妾的位置?”
“……我看你真是腦子壞了。”
烏梅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往外走。
但很快,她的袖子又被扯住。
回頭,是一張披着人皮扭曲青灰的五官。
念兒:“你幫不幫我?”
烏梅皺眉:“我不幫你又能如何?”
陶蓉興緻勃勃聽到此,正準備趁着兩人不注意離開。
誰知到一聲貫穿血肉的鈍器聲,還有壓低的悶哼,她敏銳的嗅到空氣彌漫開來的血腥味。
魔修的首要罩門在臍下魔丹處。
烏梅沒想到,這丫頭一下手竟然朝着她的命脈捅。
“你真是沒有心……這些年,我幫你扒了上十次皮,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陶蓉擡腳就走。
“是你逼我,誰讓你那麼得意,誰讓你不幫我了。”
很快,刀子落地,砸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異動,少女舉着帶血的手,驚慌失措就往外跑。
“你……你看見了?”
要走已經來不及了,陶蓉什麼也沒看見,但是情況她猜透了。
嘴唇繃成一條線,在那魔頭小妾離開後,她回頭去看。
那向來美豔絕色的妖女捂着腹部,臉色慘白走過來。
她搖搖晃晃,步履虛軟,冷冷看了一眼陶蓉,“我說好像有那個老鼠在偷聽呢,原來是你,你要是敢說出去,後果自負。”
不輕不重威脅了一句,轉瞬消失。
陶蓉微訝,這女人三天兩頭采補男人,那些被拖出去的男人屍身堆積如山。
手段和修為比七蛭還有過之而猶不及的女魔頭,此刻竟然被一個凡人給弄成重傷。
陶蓉低下頭,眸光閃爍,勾起嘴角。
*
殷無痕隻顧着和莺莺燕燕縱情聲色。
無心理會陶蓉的求見,陶蓉将仙門探子丢回牢獄,裹挾着陰風回魔洞時,先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她停腳,面無表情的看着靠在石榻邊垂淚的兔妖。
少年手腕傷口深深,腿上和地面都是血色。
嫣紅的血流從他白皙的手心蜿蜒淌落,少年滿臉淚痕,哭得傷心欲絕,不能自理。
這幾日尋死覓活,又是鬧絕食,又是想撞牆自毀。
救他兩次,特意給他下了軟筋散,今日拖着無力的身體也要自殘,更是夠幼稚的。
“……”
陶蓉疲倦的走過去,沒什麼反應,隻丢下一把帶泥巴的野山參。
她平靜地問:“餓了沒?你們兔子除了吃草和蘿蔔,還吃什麼?”
慕玹羞憤欲死:“别裝了,若要被你采補榨幹,我不如求死。”
“你不想知道你哥的下落麼?”
“兄長?”少年一怔,淚眼婆娑:“他還活着?”
她淨手:“嗯,今夜捉了個仙門弟子,正巧是清雲宗的,一番拷問,他就把你哥被仙門囚困的事都說了。”
陶蓉來了興緻:“旁的兔妖全被仙門人殺了幹淨,隻帶走了你哥呢。”
“族人……都葬身了?”
少年失血過多,臉色越發難看,紅潤的唇瓣幹巴巴的:“我們一族都沒了,仙門人為何隻留下我兄長的命?”
陶蓉笑眯眯說着風涼話:“你哥應該同你一樣,生的貌美,所以仙門人要捉他回去做禁脔。”
“你兄長真夠可憐的,他不是月魄一族的少主嗎?你們妖族可與仙門隔着血海深仇,他落到道貌岸然的仙門手裡,才是最大的羞辱。”
少年全身戰栗,瞳孔緊縮:“不可能,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陶蓉蹲下身,拿出止血的藥瓶來:“信不信由你,藥就在手邊,要生還是選死,都看你自己怎麼選。”
“你若死了,我就把你的屍體丢出去,給那些嘴饞的小魔分食。要是你聰明點,選擇好好跟我,日後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
慕玹眼中絕望:“你們和仙門也是一丘之貉,我憑什麼信你?”
陶蓉挑眉:“除了我你别無選擇。”
“你太弱了,我沒有殺你的興趣。”
“你信不信我的話無所謂,但人活着,至少還有希望。”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女人視線落在少年身上。
在他顫顫巍巍握住止血藥後,陶蓉坐上榻,腳尖晃了晃。
“我累了,要休息。”
少年仰頭,咬唇,“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我沒力氣現在做。”
陶蓉難得白了他一眼:“脫鞋。”
慕玹羞恥萬狀,臉頰發燙,先擦血後再跪坐着去脫女人的鞋靴。
少年姿容上等,生了一張清貴不凡的好臉,卻沒有絲毫的驕矜之氣,反倒性子乖巧,也沒什麼心機。
慕玹視線模糊,頭暈得很,但卻難以忽視,頭頂上那道直白的視線。
鞋一脫,她穿着羅襪的腳尖溫和搭在他腿上。
“隻要你安分守己跟了我,我不會虧待你。”